“你这不是废话吗！？”
姜老板气愤的额头上青筋暴起。
他嗜酒如命，可同样，二十多年前的玄门天才，好奇心和探索欲，也不是常人可以理解的……若是当年，姜老爷子的心思能有如今这样沉稳。
在循序善诱之下，或许也不会闹得父子之间，留下二十多年隔阂。
当然了……
那时候的姜老板，也太过自傲。
打心底就排斥了北马一脉，那时候被道门誉为天才少年。
他目光一切，也在心底就否决了北马。
就好像，二十岁的少年，追求名衣华服，最是虚荣的年纪，想要虚心接受一些土味的东西，那也是天方夜谭。
“呵呵，”
便想着这些，姜老爷子笑道：“其实，没什么玄妙的，一个词，化怨！”
“化怨？”姜老板呢喃一怔，这个术词他并不陌生。
早年，姜老爷子就曾多次提起。
可化怨……
时过境迁，姜老板还是很难真正理解。
“化怨也是北马诛邪的一门手段，”姜老爷子浊气长叹，试着细说起来：“化怨这个说法，听起来可能很笼统，其实徐湘鹏刚才那番话，想要表达也好，暗讽也罢……说的都是如今玄门，只会在书里，钻研前人的旧途，遵循旧理之下，反而忽略了最基本的定义。”
“就单说这化怨吧！”
姜老爷子话锋一挑：“北马一脉信奉因果，都说这人无缘不聚，鬼无怨不来。可这化怨之道，在北马中讲究对症下药，所以北马一脉中，没有定式，也没有笼统的概念，只是简单的一句话，说的是……出马如郎中断症，讲究对症下药，可后来，变成焚香烧纸，度金银桥上路。再到南茅，他们原本也通这个原理，可后来，成了度鬼遗愿，了其遗志。佛家就更笼统了，佛经厚厚的一叠，诵经超度，也不管冤魂有什么冤屈，念个几天几夜，总有一段佛法能够化解亡者的怨念。”
“……”姜老板闻言愣住了。
其实老爷子说的很浅显，直白易懂。
任凭鬼魅阴灵千变万化，说到底，也不过是心有怨气难平。
所以才魂留阳世，直到怨气消散的那一天……
郑公子愕然惊呼出声：“我懂了……就像网上说的那句话，若她涉世未深，就带她看尽人间繁华。若她心已沧桑，就带她去坐旋转木马。是不是这个理！？就因为徐湘鹏的真诚，才让画中女魅动容，放过了他们……”
“呵，”姜老板笑了：“或许是这么个理，但从你嘴里转述出来，让我听着，总有几分不切实际的味道。”
这一刻，姜老板算是更加明白，有个词叫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深理。
有很多事情，一听就能意会，可是妄想通过文字或语言表达，却始终在说出来的时候，差点韵味……
“爸，”姜老板试着看向老爷子：“依你看，这事是这么个理吗？”
“或许是吧，”
姜老爷子心里，想的远比郑公子说的复杂：“这次徐湘鹏能活着出来，当中有太多因素，他能全身而退，确有几分侥幸的成分。当中缘由，还真的很难说清……”
当然了，姜老爷子也有一种出于老来成精的直觉。
笃定这事，没那么简单……
也许当中缘由，问了徐湘鹏，他自己也未必能够说清。
想起鱼玄机诗里的内涵，姜老爷子不禁感慨的呢喃：“易得无价宝，难得有心郎！”
“呵，”
姜老板有些嘲讽的笑了笑：“年过花甲的人，还学的文绉绉的，也不怕引人发笑，那是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念错了，你也不嫌丢人！”
“我念错了！？”
姜老爷子一怔，故意装傻道：“我记得，在手机上查到的，分明就是有心郎啊！”
姜老板笃定：“那是网上的疏漏……”
没错！
郑公子也记得，现世的人，仿佛说的都是易得无价宝，难道有情郎。
可他坐在副驾驶，试着在网上搜索原文发现。
当年鱼玄机，原文留诗，写的确实是，易得无价宝，难得有心郎。
这难道也是后世誊写，造成的曲解！？
还有很多离谱的文献，更是结合鱼玄机的一生，调侃的将最后一句，写成了难得有新郎！
这叫什么事！？
同音不同意，一字之差，就让满含深情的文字，变得浪荡粗俗。
可借此回想，有情郎和有心郎。
或许现世俗人，才会觉得难得有情郎，更有深意。
而有心郎……终觉难以表达深情。
其实只要对比这两个字的行文用词，想通就能揭露谜底。
可恰不逢时的思绪间，司机小陈已经驱车停在了殡仪馆门口。
“到了！”
在司机小陈的提醒下，姜家父子下了车。
两人刚回门口，一个少女就颇显埋怨道：“爷爷，爸……你们去哪了？这么晚才回来！”
“雨薇，”
姜老板一怔：“你怎么回来了？”
“别提了，一言难尽！出去办事，结果在别人家等了一天，也没有见到事主。晚上回来，你们居然也是一个都不在家里。”姜雨薇抱怨了几句，转而追问起姜老板：“爸，你们大晚上的，到底去哪了！？”
“我们，哎呀，也是一言难尽，”
姜老板细说起了今晚的事情，当中的惊险和细节，说的淋漓尽致：“还真没想到，那小子，居然就那么离奇的，从画境中全身而退。”
“呵，”姜雨薇不屑道：“也就是画中女魅，出于同情，绕过了他。这算什么本事？说不定啊……那家伙就是上演了一场深情为饵的苦情戏。这算什么手段？叫人觉的不耻！”
“嘿，你……哎呀，算了！”
姜老板重重的叹了口气，看来很多事，真的无法言传。
当然了，这件事，姜老板自己的内心中，还充满了狐疑：“等你有一天，遇到了真正的北马，你就会明白，他们的一些手段和思维，足以颠覆你对常规的认识……”
“呵，那小子叫徐湘鹏是吧！？”
姜雨薇略显倔强道：“我记住这个名字了，有机会见到他，我一定好好看看……不过在此之前，也就是你们遇到了女魅，会束手无策，要是我遇到了，我非得堂而皇之的收了那家伙！”
“好大的口气，”姜老板不禁哑然失笑：“到底是师出名门，都是这个弊端……”
“你，”姜雨薇有些懊恼：“你觉得，我在说大话？”
姜老板拿出钥匙开门：“是不是大话我不知道，我只能劝劝你，不要轻视了北马一脉，也许……不只是你，而是现世的玄门，都严重低估了北马一脉！”
说话间，姜老板已经开门进去。
走在最后的姜老爷子，听着他们父女之间的对话。脸上不经意的流露出了一抹难掩的欣慰。
然而，遇到北马，遇到女魅的这些话。
虽是姜雨薇信口说来的一句，没想到，却一语成谶，很快便应验了。
还是那个北马弟子徐湘鹏，还是那副画中的千年女魅。
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