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野本还想多问两句,到底什么个情况,但在被谢辞安眼神示意下,不好多言,一直等到单独空闲的时候,这才有机会问一问怎么回事。
“到底怎么了?”向野实在耐不住性子发问,“时岁一早上都怪怪的,好像特别害怕的模样,一直躲在你后边,到哪都跟着,是不是被吓着了?”
谢辞安愁眉不展,“醒来的时候就这样了,很害怕,可能是之前的事吓到了,你别吓到他。”
“不会,不会。”向野恍然,“那怎么办?那个什么医生约在什么时候?”
“下午,等他睡醒了,就去。”谢辞安摩挲着手中的硬币,轻叹一声,心里头着急忧愁,却又无能为力的感觉让他烦躁不已。
“谢辞安……”
时岁推门探进头来,瞧见了谢辞安,便一溜烟的跑过去,拽着他的衣服躲在他后面。
“睡醒了?”谢辞安温声询问。
时岁乖巧的点头,“嗯。”
谢辞安安抚的摸摸时岁的头,将他引到前面来,“这是向野,你还记得吗?”
向野露出一个自认为很和蔼的笑容,同时岁打招呼,“你好呀!”
时岁看看他,往谢辞安怀里缩缩,“记得。”
“你知道我是谁,你怎么还那么怕我?”向野满脸不解,于情于理都讲不过去。
时岁皱着小眉头,多少有点胆战,“不知道……”
向野一噎,竟无话可说。
最后总结似的说了一句,“确实得看看医生。这事不能再拖了。”
谢辞安赞同的点点头,“时岁,下午我们去见一个朋友好不好?”
“不好。”时岁想都没想便拒绝。
“那儿有很多好吃的,你喜欢的零食,哪儿都有,有很多。”谢辞安哄孩子似的诱惑。
可惜时岁不上当,态度异常坚决,“不要。”
谢辞安无法,琢磨着怎么讲时岁哄过去。
一旁的向野插话说,“可谢辞安必须得去,你要是不去,就得一个人呆在家里。”
“那我要一起去。”时岁回答的毫不犹豫,紧紧的拽着谢辞安衣服,生怕他将自己抛弃了似的。
“我要一起去。”他抬头请求的看向谢辞安。
谢辞安心口一揪,连忙道,“好,我们一起去。”他不知道时岁害怕什么,但他知道,一定要保护好他。
找到的心理治疗师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女子,和蔼可亲,风韵犹存,可见年轻时也是个一等一的美人。
兴许是笑起来和蔼可亲,让人没有距离感的缘故,对一切都感觉到恐惧害怕的时岁难得的能和她说上一两句话,沟通感情。
本着治疗过程中,不能有外人在场的原则,谢辞安也不例外,但因为担心时岁一个人,便一直在门口守着,寸步不离。
约过了两个小时左右,徐医生出门叫谢辞安,“谢先生,时先生的主人格想和你聊聊,方便吗?”
谢辞安垂了下眉眼,“知道了。”大步入内,顺便关上了门。
时默正站在落地窗前看夕阳,屋子里的装饰都是暖色调,配着恰到好处的夕阳黄昏,让人产生一股暖意。
他听见关门声,通过落地窗看着谢辞安模糊的身影,他没有回头,声音冷漠至极,“怕了?”
谢辞安没有吱声。
时默低低的笑了,转过身来,笑得诡异得意,“没想到一个心狠手辣,无情无义的疯子竟然也会害怕,倒是有趣。”
谢辞安依旧不吱声。
“而且那个还是。”时默满脸得逞,眉眼跳着久违的狂热,“竟然还是我分裂出来的影子,真是有意思,如此看来,你谢辞安,也不过如此。”
谢辞安面不改色,直视时默的眼睛,“你想做什么?”
时默耸了下肩膀,环顾四周的环境,“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你想做什么?”
他把玩着架子上的工艺品,笑的邪魅,直接道出谢辞安的目的,“除掉我?”
谢辞安目光为闪,静静的看着时默不吱声。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疯,无论什么,都喜欢占有,独一份。”
时默回想起以前的事,声音参杂着几分沧桑,仿佛已经是很久很久的事了,回想起来有种时过境迁之感,但那些亲身经历过得痛苦,并未随着时间消散,反而越来越深,深入五脏六腑,一想起来便是牵制全身的痛苦。
“东西是,人也不例外,甚至都不管喜欢与否。”
对于以前的事,谢辞安无话可说,即使现在想想也不过感慨一句因果循环,但却没有任何道歉的想法,毕竟在纠缠的孽缘面前,谁又能辨别谁是谁非,只不过相互质问,相互埋怨以及相互纠缠伤害。
“谢辞安,因果循环,你也不例外。”
“时默,时岁是无辜的。”
谢辞安认真的和时岁讲道理,“你的痛苦不应该强加在他身上。”
可惜两个疯子能讲什么道理,时默爆笑不止,“哈哈哈哈,谢辞安,这是我醒来听过的最好的笑话了!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这句话?”
他的眼神锋利的像两把刀,将谢辞安人模狗样的皮囊撕扯下来,一探里面的肮脏罪恶。
“别忘了,这痛苦到底是谁带来的!哈哈哈,谢大少爷不会贵人忘事,以前做的的事都忘了吧?那个地下室,阴森潮湿,不见天日,在里面苟活,痛不欲生,求生不能,求死不行,那个滋味谢大少爷应该没经历过把?也是,你高高在上,可以随意的拿捏别人的性命,怎可能体会到?哈!谢辞安,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谢辞安保持沉默,因为他无话可说,他向来不在乎别人的生死,也不在乎是否痛苦,但,现在不一样,他心里住了人,他想要保护去爱的人。
“谢辞安啊……”
时默拖长着尾音,像是在眷恋,也像是死亡前的倒计时,在宣告着谢辞安的绝望,“时岁只不过是我分裂出来的人格,实际上只不过是我逃避一切虚无缥缈的影子罢了,我可以掌握着他的生死,就像你当初掌控着我的生死一样,谢辞安啊,你救不了他,也救不了你自己。”
谢辞安目光一紧,说了半天唯独这最后一句话勾起了他的波澜,“你想要什么?”
“一个即将赴死的人了,能有什么想要的?”时默嗤笑一声,像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谢辞安皱了皱眉头。
“不如这样吧。”
时默嘴角勾起笑,“你去死吧,我就放过时岁。”
谢辞安错愕却又不意外,毫不犹豫拒绝,他要是死了,时岁该怎么办?他是为了去爱他,而不是独留下他一个人担惊受怕,如果没有时岁的他或者没有他的时岁,他宁愿双双死去,也绝对不留一个人。
况且区区一个疯子有什么资格威胁他?笑话。
时默看着谢辞安眼里透着的杀意,再熟悉不过了,有所少个黑夜白天他都在这种眼神中担惊受怕,害怕,就此死了,没有人知道,没有人在乎。
“怎么,想杀我?”
谢辞安不可置否,有无数个瞬间若不是因为顾及时岁他早就把他弄死了。
“呵呵呵。”
时默咧咧嘴,环顾一圈,从抽屉隐层找到一把水果刀,不大,倒也锋利,直接对着手掌一划,鲜血就溢出来了,“不用你动手啊,我自己就可以,只不过有个问题是,时岁和我是一体,痛苦伤口也是一体,如果我死了,他也活不了。”
谢辞安目光闪烁,平静的脸上第一次出现皲裂,他承认他输了。
“你想怎么做,你才愿意放过他?”
“噗呲噗呲。”
今天时默格外的高兴,一声声的笑中有得意,嘲讽,怨恨,痛苦以及无穷无尽的恨,“诺。”
他把带着血的水果刀扔到谢辞安面前,“那就让我看看你的诚意,能为他做到哪一步。”
谢辞安弯腰拾起水果刀,直视着时默,撸起袖子,面不改色直接对着胳膊划上一刀,鲜血一瞬间顺着尚未开裂的伤口流出,将伤口的一点点明显。
时默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对谢辞安的表现并不满意,“这是否太轻了些?”
谢辞安又是一刀,第二道,鲜血顺着强健有力的胳膊滑落,一点点染红了时默的瞳孔,从而促使他变得癫狂起来。
他缓缓起身,有些不耐烦,“真没意思,都说一报还一报,不如这样。”
时默猛地拽开自己的衬衫,是伤痕纵横的皮囊,不堪入目,一道道,斑驳着,纵横着,活像是人体艺术。
“怎么说,也得一样不是?”
谢辞安瞳孔紧缩,倒不是因为害怕,主不过想起来这些伤在时岁身上的样子,胸口就难受的要命,连呼吸都显得急促,虽然早已经有心理准备,知道是什么样子,可是突然一下子,还是震惊。
“这点,不多也不少,数了下,刚好七道,堂堂的谢家大少爷不会做不到吧?”时默眼中透着光,嗜血的光。
谢辞安没有说话,直径解开纽扣,按照时默身上伤口的地方就是一刀,鲜血滚滚而流,他没有给自己太多喘息的机会,趁着还有力气,立马又是一刀。
“两下。”
时默左右摇摆数着次数,笑的癫狂,“三下。”
“四下。”
“嘶。”
谢辞安脸色一点点苍白,没有丝毫的血色,疼的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疼的额头汗水密布,但他没有停下,继续,一点点去体会时岁的痛苦。
他的小家伙啊,这一身的伤发作的时候得又多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