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突然想起来画一个关于我们俩的故事了?”
两个人腻歪了好一阵,阮堂才想起来问了一句。沈知安抱着抱枕正抄起一大勺冰激凌往嘴里送,夏日里这一勺甜冰让人每一个毛孔都透着舒爽。
沈知安也不急着回答他,慢悠悠地打开了自己的电脑,把已经画好的那几个人设图给阮堂看,“这里面哪一个是我啊?”阮堂看着每个人物都好精致的样子,他以前就知道沈知安画人物很厉害,但是看手稿很明显更来得震撼。
“笨,你当然是我故事里的男主角啦,居然一点都看不出我加在你身上的主角光环。”
画阮堂确实是有些难度的,对于沈知安来说,越是亲近的人反而越不好画。按理说阮堂的眉目分明,鼻梁高挺,下颚线条利落,活脱脱的一个浓颜帅哥。按着时下流行的说法,这完全的就是一个“撕漫男”啊。可是正因为他是自己的男朋友,所以画起他来带了一种自己都无法抗拒的情绪。
情人眼里出西施,古来今仍是。
阮堂顺着沈知安的手指指向顺利的看到了自己,有少年时的,桀骜不驯,眼里带着几分阴翳,像是一个随时都会爆发的小豹子。也有成年之后的,看起来温柔了许多,眼角眉梢都带着笑。穿衣细节小动作无一不具体,就连他眉尾那个极浅极小的痣都被沈知安捕捉到了。
“你们漫画家的眼睛都这么厉害的么?我敢说我们家唐女士可能都没发现这些小细节。”阮堂的惊叹发自本心,看着沈知安的眼神甚至都带了几分崇拜。
沈知安被阮堂这个小迷弟的样子吹捧得不自觉飘飘然起来,但是当看向自己的显示屏幕的时候,还是稳住了自己的心神,没有在骄傲的小情绪里无法抽身。她看向了阮堂的眼睛,两个人的距离好像从未如此之近,阮堂的瞳孔里印出了她的影子,只她一个人的影子。“就算观察再仔细,记忆力再好,终有一天回忆也会像那些不成样子的老照片一样褪色的不成样子。”
“阮堂,我只是想趁着年纪尚好,将我们之间的一切用我最熟悉的方式记录下来。等我们两个老的不成样子的时候,还可以拿出来给小辈们吹嘘,当初我们也谈过那样一场风花雪月的恋爱,纠葛了那么多年的青春。”
“没看出来,我们家小知安将来还准备当一个爱炫耀的小老太太啊。”
阮堂笑着抚上了沈知安的脸,绵绵软软的,没成想这么一个看起来清清冷冷的美人也会有这么接地气的愿景,他只觉得她可爱。他的大掌温热,沈知安将手轻轻覆上去,“我其实不是爱炫耀的性格,但是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阮堂,是每一天,我都觉得值得被记录。如果我运气好一点,名气大一点,能混个老年访谈什么的……”说到这里,沈知安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支起身子拍了拍阮堂,“你先配合我预演一次。”
“预演什么啊?”
“预演我将来年纪大了被主持人采访,让我追忆人生啊。”
沈知安想一阵是一阵的习惯从来没有变过,阮堂也学着她的样子,将身子坐直了,“为之后三十年的事情提前预演,你可真是……”
话虽如此,阮堂嘴角的笑容一直没停过,将拳头放在嘴边冒充话筒,“今天我们相约夕阳红节目组非常荣幸的邀请到了前知名漫画家沈知安小姐前来接受访谈,我们能看到沈知安女士虽然人近中年看起来精神头依然不错,以此可见沈女士是一个热爱生活的老艺术家。”
“你要臭贫到什么时候,你当总裁真的是可惜了,我觉得你去说单口相声说不定也风生水起。”沈知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压低了音量,居然下意识地去维持“节目秩序”。
被警告之后的阮堂见一招不行又反向再施一招,“久闻沈女士家庭和睦,不知道您的伴侣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专访请勿cue无关人士。”沈知安装得很像那么一回事,像到阮堂想给这个小没良心的一个弹脑壳。
“您这样您的丈夫不会心痛么?”明面上是这么问的,阮堂本人的表情暗示的意味还要更浓,你要是还不照顾我的心情我就要闹了。
“我的丈夫嘛~”,沈知安刻意拖长了尾音,看着阮堂装作不在意却默默吞口水的紧张样子,她难得认真,“我只能说他很会搞破坏,打破了我孤独终老的计划。”
当初沈知安一个人提着大箱子来到这个全新的城市,这里比W市要繁华的多。入夜灯火通明,鳞次栉比的高楼仿佛是灯塔,却照不出她一个人的影子。
很多个没有灵感的夜晚,她常常也会想,什么时候才会拥有属于我的那一盏灯,那一扇窗。那年她住在一个狭小的公寓里,梦的主题是关于未来和希望。
她过了很忙的四年,几乎全年无休,爱情对她这个年纪的姑娘或许是必需品,但对于她来说,简直就是奢侈品一样的存在。不是谈不起,是根本没有时间谈。她不甘心放弃一直追求着的事业,却也没有通天的资本将一切包裹的天花乱坠,她唯一的赌注,只有全部的精力。
好多人问过她,为什么不谈恋爱,她当时笑着同别人讲,或许这辈子就算孤独终老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如果两个人的快乐还大于不过独身,干嘛执念于世上唯一契合的灵魂。
可是阮堂出现了,他带给沈知安的快乐程度比她所能想象到的还要多,“我其实不是一个特别会讲浪漫的人,虽然我画了那么多罗曼蒂克的画,本质上却是个唯物主义者。没有一本书讲过,也没有一个人告诉我爱上一个人居然是这么幸福的一件事情。我和我的伴侣,是以对方为圆心,双向奔赴为辅助条件,相爱一生为终极目标。”
沈知安最后将阮堂的拳头拉到自己面前,“现在有一句话我可以光明正大地还给你,阮堂,我爱你到违背本性的地步,简直疯狂。”
虽然我记性一般,还懒得动脑子,但是你说的话我全都记着,和你有关的东西也变得重要起来。我知道这样很恋爱脑,也很不酷,但是,我愿意。
阮堂看着握着自己手腕的小白爪子,像小猫一样轻轻搭着,心里暗骂了一句,他要被勾得几乎失了智,“你简直要了命了。”这话阮堂是咬着后槽牙说话来的,他家这个祖宗撩拨起来就是一个大型失控现场,稳不稳得住全看个人心智,这样的人可不能纵出去兴风作浪。
“唔。”沈知安暗暗吃痛,阮堂埋在她的脖颈间轻轻吮吸,舌头带到了她的锁骨,留下一串暗红色的印记。阮堂的头发弄得她的脸痒痒的,他的头发上带着柠檬混着三叶草的味道,沈知安凑近了去闻,指头全埋在了他的发梢,衬得手越发白细,肆意纠缠。
孟子埝看着空空的办公室,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终于明白阮堂近些日子没日没夜的工作是为什么了,不过就是为了多挤出一些时间去陪自己的小女朋友。先前还嘴硬说自己对沈知安一百个放心,不就是不接电话么,肯定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才是。结果理完手头那几个重要的文件,就急不可待去直接找人去了。
林江正抓耳挠腮的不知道这期的新企划案能不能让阮堂满意,结果鼓足了好大的勇气只看到一个在门口久站着的孟子埝。
“老孟,你难道也是过来挨批提前做心理建设的?”
“那倒是不至于,不过……你今天估计是不用挨批了。”
“难道阮总今天心情特别好?”
林江心说这太阳还能从西边出来,阮堂也有不严苛的时候?孟子埝便及时地接住了话茬,“不是心情好坏的问题,是阮总压根儿就没在办公室。”
“不是吧,我们手头这几个案子还没忙完,他不能又去约客户了吧?”林江就差当场叫苦了,待遇虽好,这公司也太培养工作狂了吧。两行老泪差点当场留下来,老板太有上进心并不是什么好事啊。
“没有那么惨,全公司上下都应该深谢沈小姐,要不是她带走了阮总80%的注意力,你以为咱们的日子是好过的。”
“你这意思,阮总去谈恋爱了呀?”
“这不废话么”,这老长的反射弧,怪不得阮总天天提点你,你可真是一点不冤枉,孟子埝暗自腹诽。
“谈恋爱好,谈恋爱好啊,我真没有这么盼过一个人谈恋爱,除了我们高贵的阮总。”林江开心起来,褶子都要开花了。
“别高兴的太早,阮总在离开前将你们这次企划案的漏洞做成了一份文档,我已经备份好了,一会儿发给你,他还说了,这是方便你得空的时候多看看,他回来之前要二改过的企划案。”
“天呐,怎么有人谈恋爱还不忘压榨员工啊!这是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