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正午晴空到日暮西垂,沈知安不知道有多少个小时在指尖偷偷溜走了,眼看着排着长长队伍的人越来越短,原本堆在两旁厚厚两摞绘本也早就没了影踪,沈知安毫无形象地揉了揉发酸的眼睛。
咦,软糖呢?难道自己眼睛花了,刚刚明明还在这里来着的。沈知安忙又揉了揉,说好多晚都等自己的,怎么就不见了呢?
真的不见了。
沈知安突然有一些失落,就好像喜欢吃西瓜味的糖果,但是店员告诉你上一秒刚刚售罄,展厅又恢复成空空荡荡的模样了。林栎蔚按着沈知安的吩咐将所有的玫瑰尽数给人分去了,剩她盯着窗外的黄昏恍惚,热闹之后寂寥的回归,总是会让人感觉到更深的孤独。
要是这个时候,有人在身边就好…… ……
好香,是栗子糕的味道,民以食为天,更何况自己最好这一口。沈知安还以为是孙千璟这个臭女人良心发现知道带自己最喜欢的好吃的安抚自己,没成想一转头映入视线里的居然是拎着大袋小袋的阮堂。
“你不是已经离开…… ……”
“准确说是离开了一小会儿,毕竟小熊在上面写写画画了那么久,我估摸着也该饿肚子了。”
“可是木井坊的栗子糕排队总是要排很久。”
“是啊,那怎么办呢?”阮堂笑得一脸无害,“谁让小熊最喜欢吃这个呢?即使排队排很久我也得给你买到啊。”
栗子糕的纸袋子不隔温,刚出锅的又十分烫手,阮堂等着那阵微烫的手感过去才递过去,沈知安轻轻摩挲着那层温度,来自阮堂的温度,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话。
“你怎么,怎么会对我这么好啊?”
“可能是因为出现的太晚了,所以想将之前让你一个人走路的苦楚全部折成糖给你。”
轻轻将那层雪梨纸剥开,往常栗子糕上面的花样是四平八整的海棠式样,今天居然在正中端端正正印了一个“囍”。
“阮堂,你是怎么说服老板给你改花样的?”木井坊的老板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脾气古怪性格执拗是出了名的。
“不是我的手段,是你太过厉害了。”
“我?”
“是啊,也不知道你怎么这么厉害,挑了一个黄道吉日。老板忙着为一对新婚小夫妻做晚宴用的栗子糕,我便问他这个式样的能不能多做几个,我喜欢的姑娘也最喜欢吃栗子糕。”
眼看着沈知安两颊飞升起两片红,阮堂笑着替她将买来的茶品的吸管都插好,摆在她一伸手就能够得到的地方。是老舍先生曾经说过,人间的真话本来就不多,一个女子的脸红胜过一大段长话。
阮堂不懂得怎样讨喜欢的女孩子欢心,其实他没有讲实话,根本就没有什么新婚的小夫妻,为了将一切都进行地极度自然,阮堂提前找了老板商量只是因为沈知安自己都不记得的那一条微博。
“什么时候才能吃到这个印着‘囍’字的点心,感觉这个剧里的服化道好良心。”
那还是三年前无人问津的沈知安在半夜追剧的哀嚎,后来沈知安签了西墨社,开始逐渐小有名字,开始用公司安排给她的微博号,就再也没有见过那样拿微博当树洞随便发泄情绪的沈知安了。
初衷已经不重要了,只要是她开心,一切就值得。
虽然已经接近夏天了,但是夜风一吹还是有些发凉,阮堂将自己的衣服披在沈知安的肩上,两个人的影子在路灯的照拂下不断地拉长又缩短,缩短又拉长。
“你这衣服,可以当我的裙子了。”沈知安将腰线处的衣服一收紧,衬衫的边缘同下面的亚麻裙边相呼应,轻轻一转圈拉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像旧时的默片里高贵典雅的女郎。
“真好看。”
“你说这身搭配?”
“我说你,你真好看。”
一句话说得两个人都低了头,怪不好意思。阮堂穿着一件普通的白T,衣角微微绻起,两条长腿格外引人注目。在影子里他们像一对热恋的情侣,在现实里又像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分外羞怯,这个点有些用晚饭早的大爷大妈已经出来散步消食了,而他们磨磨蹭蹭,只想和对方多待一会儿。
“我说,你还没有给我联系方式。”
阮堂拦着沈知安的去路,难得耍无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