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夫人替阮堂整了整领口,衣帽间的灯光映得阮堂眉目愈发分明了,他个子高,为了照顾阮夫人,特意俯下了身子。阮夫人看着阮堂没来由地生出一阵感慨来,岁月匆忙如斯,她的阮堂乖乖长大的同时倒也不负众望,如今就要去找自己的新娘了。
“沿着校园熟悉的小路,清晨来到树下读书,初升的太阳照在脸上,也照着身旁这棵小树,亲爱的伙伴~亲爱的小树~,和我共享阳光雨露…… ……”
一大早孙千璟致命的歌声就从听筒的另一头以雷霆之势传过来,不得不说是非常有效果,沈知安那点残存的瞌睡虫跑了七七八八,叼着个牙刷站在阳台上看着楼下那群大爷大妈三五一群,不是锻炼身体就是议论菜价。
凝晖斋的糕点好吃,沈知安的化妆大业排在了三个蛋黄酥后面,毕竟吃饱了才有力气光彩照人。受周围大爷大妈的影响,沈知安现在买日历都要封面画个南极老人星的,最好还有个每天运势,五行禁宜。
“宜婚丧嫁娶,宜破土动工,宜乔迁出行,估摸着是个黄道吉日”,沈知安低头呢喃,“百无禁忌,宜相见,宜想念,宜久别重逢。”
西墨社这次找的场地倒是很显眼,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很久展厅前面就聚满了人,沈知安给他们留了一个悬念,有玻璃能看到里面的地方全部设了帷帘,愣是看不见里面的一分一毫。沈知安是从内门进去的,先他们一步,细细看着将所有灯光调好了,时间也接近了,才站在一个很大的手幅面前,等着他们进来。
大门缓缓拉开,一盏一盏的灯亮了起来,原先还是蓓蕾的玫瑰一夜之间尽数绽放,顺着矮墙灯罩,呈现出不同于烈阳下的,浪漫的温红。沈知安站在花海里等着他们过去,她穿了一身素白的亚麻长衫,脚腕上系了一串银链子,她长得白,银链子的光泽虽不是那么亮眼却衬得她的肤色温润。略施粉黛,美得惊人。
纵使是林栎蔚这样一路帮着装点的,在开门那一瞬间,也被这样的沈知安惊艳到了。红与白的冲击本就惹眼,搭配在一起鲜明又和谐。画画的人竟像画中人,那一瞬间林栎蔚心里只有这么一句话。
阮堂随着人流一起进来,他来的虽然早,但是架不住性子腼腆,被不少兴冲冲的读者来来去去插了队,生生被挤到一个不上不下的尴尬位子,人头攒动,当真是遥遥相望。自家沈姑娘还浑然未觉,有个胆子大的姑娘不仅要了签名,还要了一个拥抱。惹得旁边的人争相效仿,女孩子香香软软的,沈知安抱得不亦乐乎,笑容挂在脸上亮堂堂的。
好在没有人要求自己写什么励志语录,沈知安长舒了一口气,正准备抬头看看来者,眼前出现了一个泛黄的手绘本,边缘已经磨破了,时间太久了,导致沈知安的第一感觉竟然是——陌生。
“小熊,我们又见面了。”
“你不是上次在火锅店…… ……”
“是。”阮堂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就是软糖。”
“那么说我会守得云开见月明,说我会前程似锦,说小熊终会属于软糖的…… ……”
“是,一直是我。”
该怎么说呢,成长的时间太漫长了,故事也太久了。阮堂一时间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情绪,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这场奔赴了。
七年前那个给你写信,拜托你一定坚持下去的软糖。
七年后刻意制造偶遇,花心思传小纸条给你的阮堂。
从来都是我,从来都是你。
阮堂的声音从上方落下来,落在了沈知安的心上,沈知安突然不敢抬眼去看这个人的深情了,不存在担不担得起这一说,一个孤了二十四年的钢铁小熊欲将心冻成一块坚冰,可是那个她一直好奇的人来了,带着她曾经引以为傲却无人问津的作品,深情地同她讲,自己是那个明里暗里守护她七年的人。
有太多话想要问,想要说,越是无从下口,越是不知所措。幸亏自己今天铺了一层粉,不然脸红一定会出卖她的心事。
“我有很多话想说,想慢慢说。”
“我们会有很多时间的,不过好像不是现在。”阮堂看了看后面,还有不少人,都是或远或近赶来,想看一眼他的姑娘。他们的眼睛亮晶晶的,都伸长了脖子望着,看什么时候才能轮到自己。也是,他的沈小熊,从来就是优秀讨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