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么把自己脖子弄成这个德行的?”阮堂的声音奶凶奶凶的,也没什么威慑力,多的是心疼。沈知安的肩膀薄薄的两片,从掌心可以感受到她细细的骨骼,让他忍不住就放缓了力道。
“因为她昨晚,和我睡在一起——”孙千璟在门口努力装出一副很有气势的样子,鬼知道她挑战了怎样的人体极限才赶回来的。结果刚回来就看到一对璧人在这里…… ……按摩?
阮堂虽然是多年铁树单身男一位,可也是暗地里做过功课的,知道要是想追到心爱的姑娘,她的闺蜜是万万得罪不起的。所以在孙千璟带着些许敌意和审视的目光中阮堂默默挺直了背,微微提了口气,准备迎接接下来的腥风血雨。
估计真的是要事缠身,想象中的“案审现场”没有出现,孙千璟匆匆忙忙从沙发上堆起的小山丘里掏出自己之前给这次汇演观众们准备的礼物,转身留给怂在原地的两人一个“你俩好自为之”的表情便仓皇奔走了。
“这下有的解释了。”沈知安揉揉发酸的脖子,以她对孙千璟的了解,那位祖宗不问个底朝天是不可能的。本来还想挑个合适的机会再介绍这两个人好好认识一下,结果偏偏就这么凑巧,明明预想过很多种可能,偏偏一切往最尴尬的方向发展了。
阮堂替沈知安顺了顺翘起来的呆毛,阳光照得她的皮肤呈现出一种泛着莹泽的淡淡粉白色,阮堂的手停在了离她皮肤还有一寸的位置,阳光将他们两个的影子拉在地板上,男孩的指节分明,隔着尊重又小心的距离。如果沈知安这时候回过头,她一定能对上阮堂眼里满溢的迷恋,溶溶欢喜。
“咕噜噜噜——”
沈姑娘的胃是个脾气大的,它才不在乎自家主人和阮公子这种蜜里调油的暧昧气氛,它只知道自己再不补充点就快撑不下去了。纵使是再钢铁一般的脸皮此刻也红了个通透,好一个社死现场,虽说她已经不是什么十几岁脸皮赛纸薄的青涩小女生了,但多少还是希望自己在阮堂的面前能够有些面子的。
上天果真待她不薄,不用她费什么脑子去考验阮堂的真心,直接上了四个二带两个王,把底牌丢了出去,简单又粗暴,极致且毫无体验,不顾她浅薄的自尊心和虚无的浪漫主义,将一切可能掺水的形象公之于堂前。
如果阮堂是她的一个普通异性朋友,以她从来不把形象放在眼里的性子,这时候早就插科打诨嬉笑过去了。可是阮堂是不一样的,她不敢说自己现在是多么情根深种的程度,只一点,她有些不敢回头看对方。
她不知道阮堂的表情,也不知道阮堂现在在想什么,只是听到了他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心里有些说不上来的小难过,好像自己被嫌弃了一样。
女儿家的情怀总是诗,哪怕是面上再豪爽的姑娘面对有好感的男生也会在暗地里希望,不管是明艳光鲜的我还是狼狈真实的我,本质上,都没有什么不同。
“我们家沈姑娘的眼睛怎么还红了啊?”因着沈知安把头埋在了臂弯里,阮堂是用餐盘里面食物的香气才诱着她抬起头来。
“你不是已经……走了嘛?”
“你在这里,我能走去哪里啊?”阮堂盛了满满一勺白粥,沈知安好一口甜,他特意去添了些红糖放在里面,丝丝缕缕,带着一股子暖人的香气。
沈知安看着递到嘴边的白瓷勺子,又看看阳光碎影下阮堂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心头一软,鬼使神差地抚上了阮堂的眉眼,像是描摹似的,一点点一点点摩挲。
“你这样会让我误以为你有一点喜欢我。”
沈知安傻乎乎又认真的样子让他有点心动,像个欣赏新鲜玩具的小朋友一样,她能有什么坏心思呢,不过是能将阮堂同学的心房化作一腔蜜糖罢了。
“不是误以为,确实有一点。”
“有一点……”,阮堂跟着沈知安的尾音轻轻附和,又紧张又小心,又有一种不合乎他个人气质的小雀跃。一个动辄千万的方案都没有这么牵动过他的心弦,这世上有很多东西是付出和筹谋,细心和合作可以妥帖至万无一失的,唯有人心相对,最不可强求。
“有一点喜欢你。”,看阮堂一副不那么相信的样子,沈知安又一字一句地重复了一遍,“阮堂,我说沈知安有一点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