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点左右，所有人陆陆续续到达约定地点。
吃饭的地方就在城边上，周边风景惹眼，本地土菜的味道也不错，不仅可以边吃饭边欣赏风景，而且还有不少娱乐设施，可供孩子们玩耍。
聚会是吴云飞组的局，吃饭的地方自然也是他找的，大家一见面，就对这个地儿赞不绝口。
吴云飞是第二次来这里吃饭，上一次已经过了很久，他也忘了跟谁来过，但这个地方的美食和美景已经深深地印在了他心底。
他们坐在位于二楼的露天餐桌，楼下的风景尽收眼底。
白少川在下面陪着孩子，面前是一池碧水，有风拂过，微波荡漾，顿觉心旷神怡。
陈果戴着上次去精神病院找白少川时戴的那顶帽子，此时看到不少孩子在风景如此秀丽的地方奔跑玩乐，忍不住连连赞叹，直言没想到清江县还有如此悠闲之地。
吴云飞说：“你没觉得清江县城的风格，跟重庆真的很像吗？”
“山绕着城，城伴着山，名副其实的山城，确实跟重庆很像。”陈果在说这话时，目光落在白少川的背影上，看着他和杜雨婷拉着手，眼里便不经意间溢满了笑容。
吴云飞看了她一眼，回想起从盐巴村了解到的关于她和李由之间的事情，打算趁着俩人单独相处时跟她好好聊聊。
他正打算开口，陈果收回目光说：“吴队，要不我们下去走走？”
吴云飞求之不得，他知道餐馆后面有一条山路，去过的人不多，一直通到山顶。
山路两边都是树，阳光穿过树梢落进来，影影绰绰。
“这次回来，真的决定不走啦？”吴云飞打开了话匣子。
陈果说：“不走了，阔别多年，也该回来了。”
“把重庆那边的事情处理清楚，也就无牵无挂了。反正这儿也是你的家，就留下来吧。”吴云飞说，“其实咱们两个村的条件都不错，如果也能像这样开发，将来应该比这里更美。”
“是啊，确实很美，就是离城里远了一点点。”陈果说完这话，话锋又一转，“吴队，我那天回去接婷婷时，姨奶奶说你也回去过。你回村是为了查李由的案子吧？”
吴云飞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说：“大作家的感觉很敏锐啊。”
“查到什么了吗？”
“你对这个案子很关心？”吴云飞说这话时，看了陈果一眼。刚好有阳光透过树梢，落在陈果眼睛里，她为躲避阳光的照射，用手掌挡了一下，也正好挡住了吴云飞的视线。
“当然，因为涉及到少川。”陈果并没否认，但声音夹杂着一丝迟疑。
吴云飞淡淡一笑，目光带着一丝赞赏，又说：“少川有你这样时时刻刻为他着想的朋友，这辈子该知足了。”
陈果听了这话，心里有些热乎。她沉默了一会儿，又不安地问道：“你觉得这事是少川干的吗？”
吴云飞思考了一下，说：“我不知道，但我真的希望与他无关。”这是他作为朋友最殷切的希望，同时，他也觉得白少川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
是啊，希望这件事与白少川完全扯不上任何关系！这是陈果发自内心的祈祷。
俩人朝着山顶的方向缓慢前行，耳边传来不知名鸟儿的欢叫声，这种感觉很美好。
陈果又问：“逃跑的病人，真的跟你同村？”
吴云飞轻描淡写地说道：“对，上次白医生好像提到过。你小时候也在盐巴村长大，就没见过他？”
“谁？”
“李由，就是从精神病院逃跑的病人。”不经意间，他又把话题转移到了李由身上。
陈果好像在回忆，但给出的答案是没印象。
接下来，吴云飞提到了郑慧，以及郑慧当年目睹的事。谁知她淡然一笑，说都过了这么多年，而且那么小的事情，根本就记不住。
“郑慧只是目击者，都没忘记李由当年欺负过你的事。而你是当事人，再仔细想想，应该能想起点什么。”吴云飞在说这话时，漫不经心地看了她一眼。
陈果停下脚步，看着他的眼睛，反问道：“吴队，如果我没理解错，你在怀疑李由的死与我有关？”
吴云飞忙解释，让她别误会，就是随便聊聊。
俩人继续朝前走，路上有许多用于装饰的鹅卵石。
陈果捡起其中一颗表面凹凸不平，刚好握住一个拳头大小的鹅卵石，举到眼前，面对阳光，不禁想起家乡的那条河流，河流里也有许多这样的鹅卵石。
“你认为李由当年欺负过我，于是我就要报复他，甚至杀了他。”陈果再一次停下脚步，直面吴云飞，“吴队，你今天约我们出来，应该就是为了当面跟我对质这件事吧？”
吴云飞明明就是这样想的，可话从口中出来却变了样：“你怎么能这样想，我们今天出来，不是为了让孩子们一块儿玩吗？”
他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当然。你也是曾被李由欺负过的受害者之一，今天过来打算顺便跟你聊聊。”
陈果转过身，背对着他，脸色冰冷，轻声叹息道：“我不是忘了，只是不想再提起！”
在她的记忆深处，李由就像个幽灵，时不时地窜出来惊扰她一下，不记得有多少个那样的夜晚，她从睡梦中被惊醒，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年代。
“本来我不应该在这样的场合跟你聊案子，聊李由，这是违反纪律的。但作为朋友，我想听实话，想从你口中听到关于李由的更多事情。”吴云飞抬高了声音，树梢的枝叶恰好被风吹过，呼呼的颤抖起来。
陈果猛然转身看着他说道：“李由确实欺负过我，但我从没想过要报复他，我再强调一遍，他的死也与我无关。”
“李由欺负过你几次？”
“一次、两次，还是三次，我不愿意记那些事，所以忘哒，真的忘哒。”陈果声音哀怨。
吴云飞从她眼中看不到任何表情，还没想好接下来该怎样跟她对话时，前面下来两个人，他看着俩人投来的怪异眼神，只好说：“先回去吧。”
陈果站着没动，等人走远后，又悲愤地说道：“李由当年在村里无恶不作，成为很多人的噩梦，被他欺负过的，也没人敢反抗。现在他死了，我宁愿相信是恶有恶报，是老天在惩罚他。吴队，我们都是受害者，李由的死跟少川和我都没有关系，你尽可以调查。”
她声音时高时低，越说越激动，最后眼睛都红了。
吴云飞特意找这么个地方跟她聊李由的事，本以为气氛会轻松一点，没想到她在谈到这个话题时还是没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放心，凡是被李由欺负过的人，只要现在还能联系上的，我们都会一一调查。”吴云飞安慰了她几句，又跟她侧面打听李由当年有没有欺负过白少川。
陈果张了张嘴，正打算说点什么时，不远处传来白少川喊他们吃饭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