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周身散发王者的气息,尊贵优雅,漠然独尊,羽策躺在长青阁的大殿中间,痛苦的扭动着身子,却死死咬住牙关,没有发出一声哀嚎。
东方言蹊敬畏他也算是一条汉子,毕竟任督二脉断掉,濒死的滋味绝非活人可以忍受。
一般人受到如此折磨,大都咬舌自尽,孔文看着羽策被折磨的面目扭曲,死死煎熬,捡起地上的暗器冲向东方言蹊。
东方言蹊听到脚步声逼近,却没有回头,白坤直接一刀飞在孔文的脖颈之上,她便重重地倒了下去……
“文儿!”
羽策哀嚎一声,在这一刻感受到撕心裂肺的滋味,他趴向孔文,用最后的力气,够到她的手,孔文已经只有呼出来的气息,艰难的动了动手指,不甘心的望着羽策。
她其实不恨东方言蹊,更不在乎什么国仇家恨,不过是听从羽策的意思,完成心上人的心愿罢了。
“文儿,是我对不住你,是我对不住你啊!”羽策在临死的时候,终于牵住孔文的手,他意识到自己兜兜转转,做的都是不切实际的梦,亡国已去,伊人犹在,他却不懂得珍惜,白白害的两人丢了性命。
东方言蹊待孔文断了气息,转身回到羽策身边。白坤顿时警惕,担心羽策还有猫腻,东方言蹊却蹲下身子,在他耳边低声说:“你所谓的幕后人,已经断了头颅。记住,下辈子,老实做人。”
羽策如此便彻底了却心思,脑袋一歪,整个人浑身僵硬,眼珠子瞪的滚圆,重重地倒在地上。
白坤担心羽策是炸死,上来又补了两刀,东方言蹊并未再看,只让白坤带人处理尸体,收拾长青阁。
白坤迅速的处理好一切,转而来找东方言蹊,询问尸体的处理方式。
“给他们两个埋在一起,留下全尸。”
“王爷,谋逆之臣大都五马分尸,您为何要给羽策留下全尸,是顾念这些年的情分?”白坤百思不得其解,羽策欺骗王爷多年,按理说,王爷应该恨之入骨才是。
东方言蹊放下手中的毛笔,看着白坤道:“本王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做这样的决定,大概是因为……”
他提笔,写了两个字——爱情。
白坤了然,点了点头,转而出来后,直奔香苑居。王爷的两个字已经足以说明,这些天,王妃让他有多煎熬。
他以此即彼,也宽待了孔文和羽策二人。
香苑居异常安静,院子里收拾的整齐雅致。昨日,乔灵玉又差人弄了几盆花草摆放在墙头,白坤大老远就闻到花香,抬眼望去,不觉赏心悦目。
“什么样的主人,什么样的庭院。这品味,当真不俗。”
白坤正琢磨着,却看舞怜从御膳房拿了饭菜,直奔正门走去。白坤忙追上去,舞怜却因为之前的事情不愿理他,白坤和舞怜现在没什么好隐瞒的,便把王爷这一番苦心说了一遍。
舞怜吃了一惊,手中的饭菜差点撒了一地。
“怪不得小姐对孔文怀孕的事毫不在意,原来,她早就看破了。我家小姐就是厉害,只有我蒙在鼓里,还在这瞎操心。”
舞怜乐颠颠的想回去告诉乔灵玉,白坤拽住她的胳膊说:“不急,你家小姐既然已经知道,你也不差这一会时间,告知真相。这几日,你和我生气,我过的辛苦,你可要好好的补偿我。”
舞怜白了白坤一眼,道:“小姐不告诉我,是为我好,你不告诉我,便是信不过我!”
白坤一听就急了,连连说这不公平。
“你家小姐不说,你便觉得是好心,我不说,你却觉得我是恶意。”
“哈哈哈,白大哥,你长个脑袋只是为了看起来高吗?还真把我的话当真了。”舞怜伸出手,轻轻地捅了一下白坤的额头,白坤一把握住她的手,害的她红了小脸。
下意识的,舞怜抽回手,四下看看,又从怀中取出帕子。
“这个给你,你出汗了。”
白坤这一日是够忙的,处理好羽策的事情,又跑来找舞怜,累的满头都是热汗。他接过帕子,轻轻擦拭,一股清香飘进鼻翼。
“舞怜,谢谢你,这帕子真香。”
“是啊。我家小姐说,女孩子的帕子一定要是香的,所以我日日都用花香浸泡。”舞怜抿唇一笑,指着自己手臂上的篮子说:“白大哥,我还有事,就不和你说了。”
白坤一听,忙问道:“你要去哪里我送你。”
舞怜笑到:“不用,就在这王府门口,总是有几只流浪猫。有时候便会溜达到香苑居来,小姐好心喂着,可这几日却不见来,小姐说怕是母猫要生产,让我拿些剩菜剩饭送去。”
……
长青阁,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东方言蹊已经不去想这里发生过的事情,静静的站在窗边,看晨雾飘渺,覆盖整个东璃王府。
白坤从外面回来,脸上都是欣喜,东方言蹊转身看着他,开口问道:“又去见你的小舞怜了?”
白坤笑道:“哪有?王爷都没见到王妃,难解相思之苦,白坤如何会偷偷去看舞怜。”
东方言蹊走过去,大手探入白坤怀中,猛然抽出那带着香味的帕子……
白坤脸色一红,低着头说:“倒是偶然碰见一面。”
“她家主子可好?”
东方言蹊脸色严肃,心中却已经热情似火,巴不得白坤和舞怜多见面,好多打探乔灵玉的消息,自打上次从香苑居出来,他就发誓,乔灵玉若是不来请他,打死他也不会再去。
“应该没事,舞怜是奉命去喂养几只流浪猫的……”
白坤的话气的东方言蹊鼻子都要歪了,他愤然一拳头捶在桌子上,冷声说道:“她连几只流浪猫都知道关心,却偏偏不知道关心本王。”
呃……
白坤心中一阵堵塞,王爷这是郁闷到了何等地步,居然和几只流浪猫吃醋。
隔日,东方言蹊实在沉不住气了,便在晚上踱步走进香苑居,舞怜一看,连忙退了出来,她知道王爷是惦记王妃的,夫妻之间,总归还是要和好如此。
只是乔灵玉看都不看东方言蹊一眼,该做什么便做什么,感觉困顿,就钻进被窝,自己躺下了。
东方言蹊实在气不过,就也钻了进去,她使劲的推搡,东方言蹊就使劲的抱紧,两人挣扎好半天,困意袭来,就这样抱着入睡。
次日,还是如此。
虽然乔灵玉始终没给东方言蹊半个好脸色,但东方言蹊乐此不疲,每日从宫中回来,晚上都来香苑居寻找他的“抱枕!”
他已经许久没睡的这么香了,乔灵玉也是,慢慢的习惯这种踏实的感觉。
时间就这样过去,半个月后,东方言蹊接连三日没来,乔灵玉还以为自己冷漠他太久,伤了他的自尊,不想舞怜从外面急三火四的跑回来,气喘吁吁的说:“小姐,我刚听人说,王爷日后要住进宫中了。”
乔灵玉其实早有耳闻,她虽然日日都在香苑居,但是有如花暗中守护,知道消息自然也是最早最准确的。
“怪不得他这几日没来。”
“小姐。”
舞怜凑了上来,小脸贴在乔灵玉的手臂上,有些委屈的说:“我舍不得你,你若是进宫,我怎么办?”
“我自然会带上你。”乔灵玉伸手捏了下舞怜吃的有点发福的小脸蛋儿,微微一笑:“王府这么大,人员众多,这一次应该会遣散不少。”
舞怜吃了定心丸,瞬间开心起来,她就知道小姐不会抛下她不管。其实,她担心的也不是乔灵玉会抛下自己……
“小姐,其实奴婢一直想和你说,你和王爷冷战,吃亏的一定是你自己。而奴婢唯一为自己所想的,便是宫中出类拔萃的宫女太多,我原本害怕小姐想带我走,我却没有资格。”
舞怜现在长大了,心思也复杂了,一想到生活在宫中,日日都要小心翼翼,又有那么多见多识广的大丫头,就有些压力。
伺候人也是凭本事的,她之前在乔府,本就和兰姨娘过着无拘无束的日子,只要用心做,没什么讲究和排面,后来跟着乔灵玉,更是疯玩嬉闹,一旦进宫,这样的日子怕是就到了头。
乔灵玉双眸闪过一抹沉重,看着舞怜说:“我听说,这一次王府中的下人,只许带进宫中三分之一。你是一定会跟我走的,进宫之后,时时刻刻在为身边,就不会有人与你为难。”
舞怜点了点头,她最相信的便是自己的主子。
下午,舞怜又出去逛了一圈,王府里现在人心惶惶,很多人不知自己会否跟着进宫,忧心忡忡的等待着人员名单。
东璃王府是众多王府中最气派,下人待遇最好的,这一次的遣散费也十分可管,所以即便是必须离开的下人,也可以靠着这笔银子做点生意,日后的生活没问题。
白坤忙的不可开交,他告诉舞怜,等会会让各院的主管决定人员的具体去留,香苑居是舞怜说的算,剩下的十几个小丫头都在她的管辖之内。
舞怜忙回去和乔灵玉商量要带上谁,她本以为小姐会选择留下如花,不想乔灵玉纤纤玉手,提起毛笔,直接把如花的名字去除了。
“小姐……他不是来保护你的吗?”
舞怜下意识的开口问道,小姐这样做,会不会日后进宫遇见危险,连一个照应的人都没有呢?
“就算真的遇见危险,如花能救我吗?她若是救我,自己就会暴露,他,我还有整个周国,就全都是死路一条。”
通过东方言蹊这次处理羽策的事件,乔灵玉已经深深领教东璃的实力,也明白东方言蹊的强大和精明,绝非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