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大雪稍停,银装素裹的,阳光也出来了,光芒下,这一片天地看上去,又是另外一个景色,倒是好看的紧。
林安世持了虎啸斩将刀,来了马概,马概前的空地颇大,若是只是站桩倒也无所谓,不过想要活动身手,这走廊可没有那么适合。
上午看了他站了一上午的上官幽兰又是跟了过来,林安世看去,上官幽兰顿时脸色一红,低着头道,“老爷只管练武,不用管我,妾身在一旁看着就行。”
林安世闻言温和一笑,却忍不住的上下打量了一下上官幽兰,身材和容貌都不用说,都是极好,而且看样子也是极为喜欢林安世,可是在林安世的记忆里,偏偏两人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成亲之后,两人甚至都住在一间房里,同床睡着,偏偏·······
林安世有些怀疑自我了,难不成是原本的林安世有些什么难言之隐?也不会啊,每天清晨他早起的时候,身体都是极为不错的。
还是?异性相斥,同性·······
想到这里,林安世自己都打了个颤,这未免可有些过了。
上官幽兰倒是被眼神他看的头越埋越低,原本雪白的脸色绯红一片,芊芊十指开始不安抓着身上的衣饰,挼搓起来,十分可爱羞涩。
见此,林安世温和笑道,“想看便看吧,不过外面天气冷,若是不舒服就回屋,别让自己冻着了。”
上官幽兰抬起头来,双眼水润的看着林安世,虽然羞涩,却也直视着他的眼睛,粉唇轻启,低声道,“老爷才是,娘亲刚给换的衣服,老爷又给褪下了。”
林安世哈哈一笑,手中的斩将刀挥了挥,“别说我本就不惧这寒冷,就是男子汉大丈夫,又怎么会怕冻?”
说是练武,其实大多也不过只是林安世习练斩马刀,掌握一些斩马刀使用的经验什么的,毕竟在前世今生,他虽见过,却还从未曾用过。
也不需要招式,也不需要其他,在空地里活动起来,也不注重好看不好看,反正也就是看怎么使用起来顺手,怎么发力更好,一开始倒是还有一些生涩,不过很快斩将刀就在他的双手间挥舞的虎虎生威,
上官幽兰一脸认真的看着林安世,雪白的脸蛋上刚下去的红霞再度飞起,一脸的欢快笑容,双眼里都是喜欢和爱意。
要说林安世和上官幽兰,就林安世的记忆里,他根本看不出来有什么,两人算是门当户对,然后跟着水到渠成的媒人说亲,接着就是成了亲,就这么简单,平淡。
原本林安世书呆子一个,话都没有和她说过几句,每天除了一些必定的话,林安世大多都是呆在房内或者是书房,只管读书写字,大不了也就是练练那套剑法。
“夫人~~~~~”
“夫人~~~~~~”
“夫人~~~~~~~”
林安世都注意到了一人跑来,是林四,林四站在上官幽兰身边,轻声呼喊着,不过上官幽兰看着练武的林安世,却已经出了神,怔怔看着,半点反应也没有。
林安世倒是都感觉到了老脸一红,被一个美貌女子,然后用着一种小迷妹的心情,就那样怔怔的看着你出神,红着脸,一脸的喜欢和爱意········
“咳咳!!!”
咳嗽了两声,收了虎啸斩将刀站定脚步,林安世平静笑道,“兰儿?”
声音不小,一下子让上官幽兰回过了神来,接着上官幽兰看着林安世已经站定了脚步,一脸笑意的看着他,旁边林四也是止不住的笑意。
脸色更是通红,上官幽兰低着头,羞涩道,“老爷,妾身刚才出了神,老爷可是有事吩咐?”
“呵呵。”林安世笑了笑,看着林四道,“林四,你找夫人可是有什么事情?”
林四憋着笑,没想到还是一如既往的,夫人一见到了老爷就发呆,“老人,夫人,前面来客了,是林太守,林太守听说老爷正在练武,便让我不要打搅,所以只请夫人先过去说说话。”
林安世一笑道,“原来是老师来了,既然如此,我和兰儿一起过去好了。”
笑着看了看上官幽兰,上官幽兰却脸色更红,两只眼眸噗嗤噗嗤眨个不停。
一路回到了正堂,林母正和林巍然说着话,两个丫鬟在一旁伺候着。
见到了林安世来了,林巍然顿时笑了起来,“哈哈哈,原来是我大周的绝世猛将到了。”
绝世猛将?
闻言,林安世已经知道了些许,想来也是京城外的事情传了回来,倒是也不出他所料,这件事情本来也是瞒不住的,而且他也没有什么好遮掩隐瞒的。
笑了笑,林安世一拱手道,“见过老师。”
林巍然上下打量了一下林安世,一脸平静笑容,谦和有礼,像是个如玉君子,倒也未曾想到居然能够在京城做出这般大事。
一脸满意的点了点头,林巍然赞叹道,“呵呵,果真是人中龙凤,麒麟子。”
林安世平静一笑道,“老师说笑了。”
“哈哈。”林巍然大笑,这算是他最近听到的最好一件事情了,只感觉一阵的舒心畅意,“安世,原本你就已经名满天下,经此一事,恐怕但凡大周,不,便是大夏,也要传开你林安世的名字了。”
林安世笑道,“只是一些嘘声,有什么好传的。”
嘘声????
看着眼前的林安世,林巍然再次的打量了起来,何为嘘声?那是不满,或者嘲笑,轻蔑的声音,而林安世现在却用这个来形容自己???
说起来,上次林安世归来的时候,与他轿内一谈,当时他还觉得林安世成长了不少,不像是以前那样死读书,书呆子,连话也不知道多说两句,不知道人情世故。
现在看来,他这个弟子的成长,似乎和他想象的不一样啊?
林巍然笑容一缓,看着林安世淡淡一笑道,“安世为何会认为是嘘声?”
林安世平静笑道,“名声对弟子也无什么作用,倒是大家拿来饭后闲谈,不是嘘声又是什么?”
林巍然笑容隐去,看着林安世微微皱眉了,“名声怎么会对你无用?你乃是钦点的状元郎,是文臣,文臣自然是清名传天下,可让天下人知你,可留芳万年,作为后人之榜样。”
林安世摇头笑道,“老师说的自然是有理,只不过弟子没有这些想法,什么流芳千载,名垂青史,还是留给别人吧。”
林安世这句话听的林巍然是眉头一皱一皱的,除了开始两句话,后面两句他完全觉得他说一句,林安世就像是在顶他一句一样,如噎在喉。
林巍然皱着眉不说话了,气氛一下子有些不对头了。
两人说的话,林母和上官幽兰没有听得太明白,不过两人的话语之中的火气,倒是听出了一些,林母皱着眉看向了林安世,上官幽兰也一脸惊异。
没等林母来说话,林安世飒然一笑,林巍然对他的看重他自然是知晓的,两家渊源颇深,不说他是林巍然的弟子,便是他的父亲,曾经也是林巍然的部下,是过命的交情,不然林巍然一个太守,怎么会收下他来当弟子?天赋或许是其一,但是这份情谊,也是至关重要的。
林安世自然也不是故意顶撞林巍然,只是理念不同,不像是张以方的文人洒脱,林巍然是文人也是武将,对他更像是子承父业的那样看重,只是林安世心中早已经决定了自己的道路。
深深吸了口气,林巍然看向了林安世,直直盯着林安世的双眼,道,“安世,你是不是对大周有些·······”
后半句,林巍然没说出来,不过林安世也听的出来,不满?怨恨??不外乎这些,不过他真的是半点这些情绪也没有。
心中叹了口气,林安世自然是不愿意看到林巍然难做的,一撩衣袍,林安世缓缓跪了下来,虽然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但是有些不得不跪,那一份份背后的关怀和期盼,足以压弯男儿的双膝,林安世不相信神佛,不跪天地,但是眼前花白头发的老人,值得他跪。
见林安世一言不发,跪了下来,林巍然眉头更是皱的深了,“你这是做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你跪我作何?”
林安世摇了摇头认真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林安世有什么跪不得?”
林母瞧了瞧两人,眼睛里多有担忧,看向了上官幽兰,轻声唤道,“兰儿,你与我先出去吧。”
上官幽兰也是张着小嘴,一脸惊愕的看着林安世,听到了林母的声音,回过神来,连忙上前搀扶着林母,两人渡步出了房门,又顺手将房门关上。
见林安世说完了一句就没有了动静,林巍然盯着林安世,半响才出生问道,“你可有话对我说?”
林安世点了点头,平静道,“有。”
“说!”林巍然盯着林安世道。
“弟子有错。”
“你有何错?”
“未曾告诉老师,弟子便自己擅自决定,弃文习武。”
林巍然的眉头没有松开,因为单单是弃文习武不至于林安世跪下来,更不至于林安世说出刚才说的那番话来,想他当年不也是弃笔从戎吗?
眼下大周至此境地,林安世便是弃文习武,弃笔投戎,他又能有何不满?
林巍然闭上眼睛,淡淡道,“我知你性子,为师当年也是弃笔投戎,若你真只是弃文习武,决计不会说出之前那话,武将也需要名声,更不会现在跪下。”
林安世平静道,“老师,弟子学的不是文臣,亦不是武将,弟子学的是白景天,追求武道,探索其中精彩神妙。”
林巍然猛地睁开眼来,眼中精光闪动,终于说到了点子上了。
“你学的神剑白景天?”
不等林安世发话,林巍然冷喝道,“他有什么好可学的?你可能告诉我?读书不成,学了一些武功,便是武功成了,也只是个寻常百姓,一官半职也无,连造福一方百姓也做不到,学他有何用???”
林巍然看着林安世,“他除了击杀过一个大夏三皇子外,他还做过什么?”
“我知你或许有不服气,但是前人造书,可让文人知礼貌,长见识,懂得如何做人,如何治理天下,也可让武将知兵事,明兵法,懂策略,保护大周!!”
“这些书,我不信白景天没读过,结果呢?他生平只是击杀了一个大夏三皇子,此后再无任何功绩,偌大的本事和名声,又有何用?可比得上那战场上舍生忘死的将士吗?”
“说到底,也不过只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小人罢了!!”
林巍然毫不客气的贬低着,但是说实话,林巍然说的,颇为符合林安世的想法,若是泱泱华夏至此大周境地,他若是白景天,怎会只是击退来犯?
莫过不是杀个血流成河,躺尸三千里,否则如何对得起自己的国家民族?
“老师教训的有道理。”
林安世忽然呵呵一笑道,“要是弟子成了神剑白景天,定然是要去那大夏皇宫一趟,砍下夏皇的头颅,送予老师做尿壶的。”
“噗~~~咳咳!!!”
林巍然没想到林安世忽然来了这么一遭,心中真真的是极为不满,却也顿时忍不住一笑,连忙要憋着,瞪着眼就咳嗽了起来。
林安世连忙站了起来,走到了林巍然身边,伸手帮忙顺着胸膛,一脸温和笑道,“老师莫要恼我,为了弟子气坏了身体可不值当,若是老师不高兴,就打弟子几棍子好了。”
说着,林安世对着外面叫道,“林四!!!!林四!!林四!!”
叫了几声,顿时匆忙的脚步声响起,林四跟着就跑到了外面,叫道,“老爷有什么事情吩咐?”
林安世叫道,“去给寻根棍子来,越趁手的越好,打起人来越是疼的越好,若是找不到,就把门口的竹子砍一截来,有个五尺正好。”
“老爷???”
门外的林四一脸愕然的看着紧闭着的房门,完全没听懂。
见外面没有动静,林安世笑着呵斥道,“还不快去找?记得,越是趁手越好,打人越是疼越好。”
“哦哦哦!!老爷,我这就去。”
跟着一阵的脚步声,显然林四已经跑去找了。
林安世回过头来,看着林巍然呵呵笑着道,“老师,林四已经去找了,找到了,到时候让老师打的痛快,弟子一定大声叫,绝不忍着。”
林巍然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林安世,感觉完全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这还是自己的弟子吗???这不是那街边上游手好闲的泼皮无赖吗???
可是那一脸的温和的笑容，清晰的瞳孔黑白分明的眼神，加上林安世原本颇为清秀的面容，这不是一个如玉公子？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