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终于走了，我找了个亭子坐了下来。
夜风凉爽且轻柔，舒服得很，我不知不觉眼皮子又重了。
医生说，我这病发展到嗜睡时，基本就可以宣告死亡了。
而后会接连出现头痛，吐血，浑身作疼等一系列现象。
我不想自己死得那么难受，看来我要加快速度了。
沉睡中，我感觉脊背发凉，黑暗中有双眼睛死死盯着我，看得我发毛。
我被吓醒了，却看到少帅坐在我旁边，眼神晦暗不明，不知道想什么。
看见他我就知道，为什么感觉凉飕飕的了。
他双手交叉，依旧是那副高高在上的口气：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离开春风楼回家。”
“以前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以我的身份你可以摆脱妓女这个名声。”
“只要你以后乖乖待在家里。”
“别再作妖。”
然后呢？
待在家里然后呢？被他们丢给更有钱的李老爷，还是王老爷。
我当初为什么宁可留在春风楼也不想和他们回府，难道他们不知道吗？
他们都是这样，永远是这副施舍的口吻，只要我不按照他们所说的去做，就是不识好歹。
如今我都要死了，还怕他做什么。
我迎上他的目光，直直盯着他：
“不！”
“你有什么资格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
“你以为我稀得攀上你？还是说我留在春风楼丢你夫人的脸了？”
少帅的表情猛然羞恼起来，厉声道：
“你别给脸不要脸！”
“我不过是为了你姐姐的名声，你以为我愿意管你死家里还是死在外头。”
“像你这样的妓女能进我少帅府，都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现在立刻收拾东西走人，我不是在和你商量！”
他那不容置疑的口吻，倒像是在处置犯人。
以前他们老说我是疯子，现在看看，他不是更疯吗？
他说得没错，我确实不需要他管。
那你滚啊！
又跑来我眼前做什么？
犯贱吗？
我忽然笑了，笑得像哭一样。
突然明白了他为什么这么别扭，为什么厌恶我还要巴巴地跑来控制我。
我用那只好的胳膊，环上少帅的脖子，整个身子都贴到他身上，在他耳边吹起如兰。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当年救你的人，其实是我。”
少帅整个身子瞬间僵硬，我知道，我猜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