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暖暖躺在病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消毒水的气味刺得她喉咙发痒，但她连咳嗽的动力也没有，仿若一具活着的尸体。
窗外的阳光很好，透过百叶窗在地上投下细长的光斑，像极了舞台上的追光灯。
她下意识地动了动腿，却依然感受到一片虚无，泪水无声的滑落。
"林小姐，该做理疗了。"护士推着治疗车进来，轻车熟路地掀开被子。
林暖暖闭上眼睛，不去看那两条没有知觉的双腿。
"苏先生他……"
林暖暖猛地睁开眼睛，眼中闪过厌恶："不准提他。"
"可是。。。。。。"
"出去。"
护士无奈叹了口气，收拾好东西离开。
林暖暖听到门外传来低沉的男声，似乎在和护士交谈。
那声音有些耳熟，但她不愿去想。
门把手转动的声音让她浑身紧绷，心里的怨恨也陡然攀升。
"你给我滚！"她抓起枕头砸向门口。
枕头被一只修长的手接住，苏文安静的看着林暖暖，哪怕他明知道不会受待见，依然选择来探望。
"苏文？"林暖暖愣住了。
男人将枕头和鲜花放在一旁的椅子上："暖暖……"
如果没有那场车祸，也许她会是舞台上那只白天鹅。
说真心的，苏文在感到惋惜的同时，内心也充满了自责，哪怕不是他的错。
"出去。"她别过脸。
苏文却径直走到床边："我陪你出去透透气，好吗？"
"别来装好心，请你离开，立刻！"
"林暖暖。。。。。。"
"我说了让你走，你聋了吗？"
她抓起床头的水杯砸过去，玻璃在墙上碎裂，水花四溅。
"你凭什么管我？你懂什么？你知道失去双腿是什么感觉吗？你知道再也不能跳舞是什么感觉吗？"
她的声音在颤抖，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你知道。。。。。。你知道眼睁睁看着爸爸。。。。。。"
苏文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吃痛。他的眼睛布满血丝，声音沙哑："我知道。"
"滚！”
林暖暖哭了，哭得很伤心。
理智告诉她一切都和苏文无关，但情绪上依旧不受控制。
她忘不了得知爸爸死去的时候是什么心境，更忘不了双腿失去知觉是多大的打击。
看着情绪激动的林暖暖，苏文欲言又止。
“那你好好休息，我改天再来。”
走出病房的时候，苏文轻吐一口浊气，心里也挺糟糕的。
……
“是你！”
刚到医院大门口，身旁传来的声音将苏文拉回现实，侧头看去一个女孩儿在旁边。
苏文还记得这女孩儿，楚婉月那位关系不怎么好的同学，好像叫夏依雪。
楚婉月从小自闭，到现在都不愿意说话，平时的交流靠手机，那天爬山，苏文能感觉出来她对夏依雪的排斥。
倒不是有多大的反感，只是不太喜欢罢了。
而夏依雪也并不是那种罪大恶极的女孩儿，就是心里不服气而已。
这个年纪的女孩儿那点心思，不难猜的。
两个女孩儿都很漂亮，一个安静柔弱，在学校必然会吸引很多男生的目光，另一个性格外向，就见不得对方有这么大的吸引力。
“大叔，来看男科？”夏依雪调侃道。
苏文轻笑道：“你这么熟悉，难道是来看妇科。”
“看你个头！”
夏依雪脸上微红，本小姐可不是那种随便的女孩儿，看什么妇科，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妹妹，你还小，多注意身体。”
苏文一笑之后就转身走了。
什么！
他说什么！
岂有此理！
夏依雪被气得半死，快步绕到苏文前面，展开双手将他给拦住。
“你不准走，把话给我说清楚。”
好像记得他叫苏文，没想到嘴这么贱。
什么叫做你还小，多注意身体，那不是意有所指吗？
“我没怎么你吧。”
“你欺负人。”
“我怎么就欺负你了，话可不能乱说。”
“你污蔑本小姐，苏文，你还是不是男人，好意思这么说一个女生吗？给我道歉，否则……”
我懒得理你。
苏文直接给绕开，才不想和一个不算熟悉的人浪费时间。
早点滚回去睡觉，明天还有正事要做呢。
好啊，臭男人。
被苏文无视，夏依雪心里那个气啊，并且内心再次受到了打击。
她长得不漂亮吗？
身材不好吗？
凭什么苏文和楚狐狸那么亲近，到了她这里就变了。
在学校里楚狐狸人气隐隐盖过她，一个校外的人也不将她当回事，简直太气人了。
不管了，无论怎么样也要扳回一局。
本小姐天生丽质，才不会向楚狐狸低头。
夏依雪心一横，冲着苏文背影喊道：“苏文，你这死混蛋，你不是男人，呜呜呜……”
果不其然，她这一哭瞬间就吸引了周围不少目光。
这里本就是医院门口，这个时间点又还没天黑，来来往往的人巨多。
苏文是吧，不搭理本小姐是吧。
嘿嘿，那就对不住了。
“我妈妈还不……不知道我们的事，你要是个男人就别逃走，我还这么小，你走了我怎么办。”
不得不说，夏依雪装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委屈巴拉的掉眼泪。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让苏文郁闷的是她哭就哭，还伸手轻抚着肚子。
我他妈……
此时此刻，苏文心里有一万只草泥马在奔腾。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今天居然栽在一个小丫头片子手里了。
周围的人都停下脚步指指点点，俨然已经将他当成了一个不负责任的渣男，眼中纷纷充满着鄙视。
“我还要上学，我不敢告诉妈妈，苏文，你让我怎么办，你非得逼我去死吗？呜呜呜……”
天大的黑锅砸在身上，苏文整个人都麻了。
不是妹子，你要搞哪样？
咱们熟吗？
“小伙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做人不能你这样，人家姑娘都委屈成这样了，你这……哎！”
“就是啊，有了孩子就商量着怎么解决，你将人家姑娘丢下算什么事儿。”
“兄弟，别给咱们男人丢脸，是男人就承担责任。”
“人家姑娘还在上学，哥们儿，你可别让人看不起你啊。”
我……
面对周围你你一言我一语的指责，苏文脸都绿了。
这个锅，真的有点大。
“叔叔阿姨，大哥大姐，你们别说他了，我喜欢他，我愿意，受点委屈也没什么的，谢谢你们。”
噗！
苏文捂住胸口，感觉又挨了一刀。
夏依雪啊夏依雪，你给老子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