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录》。”萧令言无奈摇头叹息一声,又重新打开书页看下去。
“对对,是《临渊录》,可是这本书不是在大悲寺吗?”
“我喜欢,就问住持师叔借来看看。”
青漓不由撇撇嘴,心道,你这是借?只怕是有借无还。
心中虽然这么想,嘴上却不敢说出来,青漓咧嘴笑了笑道:“我记得上次小姐说过,说是这本书里涵盖了很多很多的知识面,而且极其难懂,那……小姐你看得懂吗?”
萧令言微微拧了拧眉,出乎青漓意料地摇了摇头。
“连小姐你都看不懂?”青漓愕然的瞪了瞪眼。
“是不完全懂。”萧令言将前面看过的部分快速翻了一遍,“这里面有些东西是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的,如果这本书是一个人独立完成的,那我只能说,此人定是通晓世间万物,不仅仅是什么都懂,而且是什么都很精通的那种。”
青漓将信将疑,“不可能吧?这世上真有这种人?这怕是……神仙吧?”
“是人也好,是神也罢,总之这本书能让世人都明白,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在这世上你所不知道的地方,多的是你没有见识过的事物。”她说着,突然抬手点了点青漓的脑袋,嗓音懒懒地道:“学海无涯啊,小丫头。”
青漓不服气地撇撇嘴,“自己就是个小丫头,还叫别人小丫头……”
“你说什么?”
“我说今天这点心味道真不错,小姐你要不要尝一尝?”青漓嘿嘿一笑,将手中的盘子递到萧令言面前。
萧令言坐起身,刚刚捏起一块准备送进嘴里,突然只听门外沁儿提高嗓音喊了一声:“大小姐,您怎么来了?”
萧令言一听,顿时皱了皱眉,瞥了青漓一眼。
青漓会意,将手中的盘子放到萧令言手边的案上,接过她手中的《临渊录》转身回了屋。
“大姐。”萧令言站起身,看着缓步走进院子里来的萧敛月,“大姐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儿?”
萧敛月面上不见丝毫的不悦之色,笑意盈盈地走上前来,“三妹这些时日处理府中诸事,辛苦了,你看你,又瘦了,姐姐实在惭愧,不能为你分忧不说,还总是给你添麻烦,不怪父亲经常责我不懂事。”
她边说边走到萧令言面前站定,回身从一个脸生的小丫头手中接过食盒,将里面吃得东西一一取出,摆在萧令言旁边的案几上。
“这是我方才亲手做的一些点心,三妹若是不嫌,便坐下一起尝尝如何?”
萧令言眨眨眼睛,似是捉摸不透萧敛月心里在想什么,略一沉吟,弯眉笑道:“大姐客气了,能尝到大姐的手艺,是我的福气。”
说着,姐妹俩在案几旁坐下,青漓从屋里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萧敛月将她之前送来的那盘点心往一旁推了推,将自己带来的盘子摆在案几的正中心,惹得青漓连连皱眉。
“不知大姐今日来找我,所为何事?”萧令言捏起一块点心仔细看了看,在萧敛月不安的目光中送入口中,嚼了嚼咽了下去。
萧敛月这才松了口气,低头笑了笑,踌躇了片刻才道:“不瞒三妹,其实姐姐今天来是……是来向三妹道歉的。”
萧令言眉心一拧,侧身向萧敛月看去,“道歉?”
“是,姐姐知道,昨日之事是姐姐的错,怪姐姐没有管教好下面的人,平日里对他们太过放纵,惯得他们没大没小,顶撞了二妹和三妹,姐姐当时虽拉不下面子,心有不甘,可是回去之后,思来想去,总觉得此事是我这个做姐姐的错,姐姐跟三妹说一声对不起,还望三妹能原谅姐姐。”
“大姐这话说得重了。”萧令言摇摇头,“你是长姐,教导我和二姐是应该的,不过确如大姐所言,你院子里的那个丫头还是要严加管束,该有的规矩不能忘了,我们将军府毕竟是将门,就更应该规矩严明,不能僭越,更不能跋扈放肆,免得让人笑话了去。”
萧敛月连连点头,“三妹说的对,这一切都是姐姐的疏忽,三妹若因此心中有气,不妨直接跟大姐说,不要憋在心里。”
她突然喉间一哽,低下头红了眼睛,“三妹也明白,母亲与我娘亲先后出事,如今这将军府中除了父亲,我们姐妹三人就只有彼此为亲人了,今后咱们姐妹仨更该好好相处,处理好将军府中上上下下的所有事,免除父亲的后顾之忧,你说呢?”
萧令言颔首,“大姐所言极是。”
“三妹能明白就好,不过二妹那边……”
“大姐放心,二姐那边我自会跟她解释清楚,等过两日我找个机会,把大姐和二姐都叫过来,咱们三个好好聚一聚,把话都说清楚。”
“好!”萧敛月用力点点头,笑得灿烂,“那姐姐就现行在此谢过三妹了。”
“大姐客气了,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以后不要再这么见外了。”
青漓站在一旁揉了揉鼻子,看着这姐妹俩你来我往,想笑却又不敢笑,心里兀自嘀咕道:这姐妹俩分明就是在演示谁更虚假。
就在姐妹俩正聊得欢时,一名府中侍卫匆匆进了院子,对着萧令言和萧敛月行了一礼,欲言又止。
“怎么了?”萧令言问道,“有什么事尽管说。”
“回禀三小姐,是……是珩王府来了人,急着要见三小姐。”
“珩王府?”萧令言面露疑色,看了看身边的萧敛月。
萧敛月不着痕迹地避开她的眼神,故作随意地问道:“珩王府的人怎么找到三妹这来了?是有什么要事吗?”
“听来的人说,确有要事,要立刻见到三小姐。”
萧敛月便侧身看着萧令言道:“这么着急见三妹,想来真的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要见三妹,毕竟如今府中掌家管事的是三妹。”
听她这么一说,萧令言也觉得有道理,点点头道:“请进来吧。”
侍卫快速退下,很快便领着一名身着素服的男子快步进了院子,来到萧令言面前行了一礼。
“长懿郡主,请您即刻随属下走一趟珩王府!”
“去珩王府?”萧敛月皱了皱眉,“所为何事?”
“不瞒郡主,我家王爷生了怪病,突然病重,命悬一线。王爷知郡主出自药谷,医术了得,曾救过圣上,所以命属下来请郡主过去替王爷诊治。”
萧令言闻言,越发觉得不解,“珩王殿下乃是圣上之子,府中应该有大夫,便是府里的大夫治不了,那也还有宫中太医。王爷既是病重,何不立刻请宫中医术精湛的太医来医治?”
来人有些为难,迟疑着不敢看萧令言的眼睛,想了好大一会儿,他不由长叹一声,摇摇头道:“郡主,并非我家王爷不想请宫中太医,而是……不能请。”
“为何?”
“王爷身患隐疾,不便与外人说,更不能让宫里的那些人知晓,万一有人走漏了消息,那王爷的一世英名可就……”来人连连皱眉,后面的话并没有要说完的意思。
“隐疾?”萧令言挑了挑眉,“什么隐疾?”
来人讪讪地看着萧令言,“正是因为不便与外人说,所以才请郡主单独走一趟。王爷说,他现在谁都不信,只信郡主一人,真正的情况也只能让郡主一人知道。”
萧令言撇撇嘴,看了看身后的青漓,明明心里已经冷笑到停不下来,面上却还是要故作不解,“可是,我也是外人,与王爷非亲非故,王爷就这么相信我?”
来人似乎早已料到萧令言会问这个问题,连忙道:“郡主是圣上钦封的长懿郡主,身份与公主相似,与王爷也算得上是异姓兄妹了,王爷当郡主是亲妹妹,并不曾将郡主当做外人,还望郡主能移步珩王府,救救我家王爷!”
见萧令言一直迟疑着没有答应,那人索性“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伏地哀求道:“郡主,人命关天,救人如救火,还请郡主先行赶去救人,其他的等王爷恢复过来,一定会亲自与郡主与所有人都解释清楚。”
他说得情真意切,声情并茂,倒是有那么几分真实。
萧敛月担忧地皱了皱眉,转向萧令言道:“三妹,看起来好像不是闹着玩的,只怕是珩王真的染了隐疾,救人要紧,还是先过去看看吧。万一真的耽搁出什么事来,咱们将军府也承担不起。”
提到将军府,萧令言的脸色沉了沉,思忖片刻,终是点了点头。
“好,既如此,我便随你走一趟。你们先在此稍等片刻,我去收拾整理一下我要用的东西。”她说着与萧敛月相视一眼,点点头,领着青漓回屋关上了门。
沁儿一直默不作声地守在院子里,萧敛月便也不多言,偶尔与那个珩王府来的人相视一眼,却不说话。
约莫过了一刻钟,房门“吱呀”一声打开,萧令言从屋里走出来,青漓手中提着一只药箱紧跟在萧令言身后。
“走吧。”萧令言嗓音沉沉,对珩王府来的那人道。
“三妹,我随你一起去。”萧敛月跟过来,神色肃然道,“虽然我不懂医术,但我们姐妹之间多少能有个照应。”
萧令言略一沉吟,终是点了点头,轻声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