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又皱了皱眉,“这就更加说明,三小姐此人藏得极深,我们必须小心谨慎才是……”
祁晔眉峰一拧,瞥了他一眼,淡淡一笑,回身朝里屋走去,“准备一身素净的衣衫。”
“王爷要去府上吊唁?”
“应该的,毕竟萧素当年是扶圣上继位的大功臣,萧夫人又曾帮助过洛皇后,是亲封的诰命夫人,听闻今日早朝圣上提到了此事,既如此,王公大臣皆会上门吊唁,我们也不可避免。”
玄凛还想再说什么,看了看祁晔的背影,将后面的话又收了回去,轻轻应了声:“是。”
七月十八,揽月轩大火,“景娆”丧命,七月二十,众宾客上门吊唁。
祁晔刻意避开了人最多的第一天,他本就不爱凑热闹,更不想撞见朝中那些老臣,所以直到七月二十一方才上门。
萧令言素衣麻裳,面容清减,不施粉黛,垂首静静地陪在萧素身边,裴氏则领着萧敛月和萧如锦站在两人身后,只看这一眼,祁晔眼底便掠过一抹不易觉察的笑意,心知萧令言稳住了局面。
确切说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清楚地看到萧令言的面容,素净淡然,给他的感觉比他想象中的冷清沉稳,落落大方,每一个细微的动作,说出的每一个字,甚至于每一个表情都很适当得体,让人挑不出丝毫的错处来。
家属答礼时,两人目光相对,她似是不曾认识他一般,情绪没有一点波动,祁晔眯了眯眼睛,没有多言,缓步离开。
刚刚走出两步,便听门外突然有人高呼道:“有客,南阳景家少家主,景昱——”
祁晔眉角动了动,一抬眼便看到一名身形高挑、身着素衣白衫的年轻男子大步跨进门来,他面色肃然,脚步沉重,目光紧盯着门内的灵堂,目不斜视,快步走来。
与祁晔擦肩而过的时候,他突然停了一下,与祁晔相视一眼,微微欠身致意,祁晔颔首,两人都没有说话。
身后有人指示景昱行礼上香,待家属答礼之后,祁晔回身瞥了一眼,只见景昱走到萧素与萧令言身边,向萧素行了一礼,而后被萧令言一把抓住手腕。
“表哥……”萧令言哽咽一声,眼泪缓缓从眼角滑落。
祁晔骤然就想起平日里话不多的玄凛这两日一直挂在嘴边的四个字:深藏不露。
“果真是,深藏不露。”他垂首勾了勾唇角,摇了摇头,快步离去。
按照祁朝礼制,人死七日下葬,这七天时间,萧令言几乎住在了灵堂,日夜守着,偶尔实在熬不住了,就到后堂稍作休息,转个身回来,她又跪在了灵前。
除了景昱到的那天,她忍不住在灵前落了泪,其他时候一直强忍着,反倒让所有看到的人都心疼无比,外人只道三小姐孝顺有加,坚守灵堂,因悲伤过度而欲哭无泪,竟是无人说什么她冷酷无情,连自己的母亲去世都不曾落泪。
探子秦衍回来向祁晔感叹道:“景家少主来得真的很及时,那一次落泪便将一切怀疑都洗清了。”
七月二十六,萧令言回到解语阁,已是疲惫不堪,心里却很轻松,不管怎样,这一关算是真真正正地过去了,从此以后,世人都知道辅国大将军府的萧夫人死在了那场大火中,世间再无景娆此人,再也不会有人去打她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