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那人的声音，端木屿厌恶地皱了皱眉。
随后，他强忍着怒意转身对马车外的公子哥笑道：“呦！原来是安南王府的世子爷，真是幸会了！”
“哼！”见端木屿同他打招呼，安南世子高傲地扬了扬头，用鼻子哼了哼，傲慢道：“你不是出京了？这么快就回来了？”
对于他的无理，端木屿毫不在意地笑笑：“承蒙皇恩，这趟差事办得非常顺利，所以就回京的快了些……”他顿了下，似笑非笑道：“倒是叫世子爷失望了呢。”
“本世子有什么好失望的？！”安南世子下意识地拔高了音调，不想却引来了不少人的侧目。
他顿觉失态，尴尬地咳了一声，“本世子还有要事在身，就不打扰了，告辞！”
说完，他不待端木屿说话，驱马掉头就走。
待安南世子的身影渐远，车夫才忍不住忿忿道：“论身份，他只是个世子，您才是镇北王府的王爷！他凭什么给咱们眼色看？！真当自己是……”
“罢了！”端木屿出声打断他，“区区一个安南世子不足为患，可他背后的安南王，却是当今圣上的嫡亲兄弟！”
他瞥了眼车夫，低声警告道：“以后说话注意点！现在是多事之秋！”先皇在世的时候还好，如今新帝登基，有些事，早已不能同日而语……
“是，小的知错！”车夫受了教训，忙不迭低头认错。
端木屿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放下了车帘子。
殷长戬倚在棉被上，将外面的事情看了个全程，此时见端木屿进来，便笑着，凉凉嘲讽一句：“看来小王爷在京中的生活，也不是很舒心啊，甚至连灵剑宫都比不上。最起码，当初在灵剑宫，除了本座，可没人敢为难你。”
话到最后竟带上了几分怒气，也不知是气他放着灵剑宫的舒心日子不要，非要回京城来自讨苦吃。还是气那安南王世子对他傲慢不敬的言行。
端木屿闻言狠狠地白了他一眼，讽刺道：“是啊！在京城我只是个小王爷，而在灵剑宫，不但要做小厮，还要做……”你的男宠。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只是泄愤般地又瞪了殷长戬一眼。
“还要做什么？”殷长戬突然欺身过来，压在他身上，神色莫名地低声问道。
端木屿觉得脸颊有些发烫，有心想推开殷长戬，又怕碰到他的伤口，只得没好气道：“快起来！小心一会伤口又流血了！”
“你也会心疼？”殷长戬剑眉轻挑，漆黑的双眸如鹰隼般紧紧盯着他。
端木屿的心，莫名一阵狂跳。
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声音有些干涩地开口道：“我……本王只是担心你血流干了！”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些微的恼羞成怒，“你快点起来，再流血，本王可不管你了！”
殷长戬意义不明地笑了笑，盯着他的脸看了半晌后，又道：“你本姓什么？”
“哈？”端木屿一怔，仰起头狐疑地看着他。
殷长戬皱了下眉，神色有些不耐。但他却压下了这股情绪，说：“端木是皇姓。之前你也说过，是皇上赐给你们家的。那么你祖上原本姓什么？”
端木屿没说话，似乎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
可殷长戬不依不饶，压在他身上动也不动，一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态度。
端木屿怕碰到他的伤口，又不敢使劲推他，最后实在没办法，才不情不愿地吐出了一个字，“穆。”
殷长戬微愣，“穆桂英的穆？”
“嗯。”端木屿用鼻子哼了声，算是承认了。
“呵——”殷长戬闻言突然轻笑出声，语气中难掩得意，“看来之前本座没有叫错。”
他骗了他不少事，可总归有这么一件是真实的。
这个认知让殷长戬压抑多日的心情，有了些许好转。
端木屿见不得他那副洋洋得意的模样，忍不住争辩道：“不是那个宇！”
就算他的本姓是穆，那也是穆屿！
说完，他把头撇到一边，恼怒地催促：“你还不快起来？重死了！”
这回殷长戬没有再为难他，缓缓起身，躺回到棉被上。
端木屿暗暗松了一口气，板着脸坐正了身子。
他甩甩头，努力地忽略掉内心深处一闪而逝的那抹失落之情。
两人一路无话，很快便回到了镇北王府。
端木屿叫人妥善安排了殷长戬的住处后，便更换了朝服，进宫面圣。
雅致清幽的御书房内，精致雕琢的香炉里袅袅飘出淡淡的龙涎香气息。沉香木的案几后，威严端坐着一位身着明黄绣五爪金龙长袍的男子。
此男子年约三十，生得眉目俊朗，风姿卓绝。虽一言未发，却隐隐有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端木屿站在地中央，低眉敛眼，摒着气，时刻注意着案几后九五之尊的动静。
半晌之后，明崇帝端木耀辉才缓缓从奏折中抬起头来。
“你这次事情办得很好，现如今各大派群龙无首，正是朝廷收复武林的大好时机。”
“谢陛下！”端木屿闻言，急忙上前一步施礼谢恩。
他想了想，又继续开口道：“皇上，镇北军……”
“好啦。”他话刚一出口，端木耀辉便语重心长地打断了他，“从嘉啊，”他亲昵地唤着端木屿的表字，笑容温和的说：“你才刚回京，要多注意身体。有什么事，等明天上朝再说吧。”
“可……”端木屿欲言又止。
他斟酌再三，最后见端木耀辉丝毫没有想和他继续谈下去的意思，这才不得不无奈地行礼告退。
朝中的局势，他不是不明白。
当今圣上不及先帝顾念旧情，一心想排除异姓封王，此事，他早已心知肚明。
可是，镇守边关的十万将士是他的责任！无论如何，他也要想办法保住镇北军，保住那些曾经跟随父亲征战沙场的人！
带着异常沉重的心情，端木屿回到了镇北王府。
管家带着大夫向他禀告了殷长戬的伤情。
端木屿听完后，暗暗松了口气，却仍旧不放心地追问了句，“伤口撕裂，当真不会引起发热的情况出现？”
“是的，王爷。”大夫回道：“虽然伤者的伤口再次裂开，但已经及时止了血，又上过了药。只要夜里悉心照顾，您所担心的事情是不会发生的。”
端木屿点点头，对管家吩咐道：“一定要好好照顾他，不可有任何闪失！”
“是！”管家领命，带着大夫下去了。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端木屿深深叹了口气，眉目间露出几分倦色。
殷长戬这边暂时算是安定下来了，可明日的早朝……
想到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端木屿闭上眼，发出一声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