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屿自知理亏，面颊瞬间变得有些微微发红。
但一想到殷长戬要成亲生子，他心里就仿佛卡了根刺一般不舒服。
于是沉默了半晌后，才干咳了一声，强词夺理般地喃喃道：“学武是讲究天赋的，即便你亲生的，也不见得会是个绝世高手。”
殷长戬闻言则毫不在意地霸气道：“本座内力深厚，可以将毕生内力都渡给他。”
“那你怎么不渡给我？”端木屿一听，心里顿时有点堵。
这还没生呢，就要渡内力了。倘若真的生了，还有他的位置？
殷长戬被他的话给逗笑了，抬手捏了捏他的鼻尖，打趣道：“吃醋了？”他顿了下，解释道：“你又本座保护，要武功做什么？”
端木屿不置可否地撇撇嘴，心里却莫名有点甜。
殷长戬有一下，没一下地继续给他揉着腰，道：“小屿，本座只是说说，还没娶妻生子，你就已经开始吃醋。而你则马上就要……”
“我知道。”端木屿打断他，“我知道娶郡主你心里不高兴。”
他抬起头，咬着嘴唇，一脸为难道：“可是我不能让镇北王府在我手中毁了。”他地下头，声如蚊呐，“和你在一起，已经是我最大的极限。如果因此毁了镇北王府，百年之后我如何有脸面去见父亲？”
“殷长戬……”他伸手扯住殷长戬的衣袖摇了摇，乞求道：“你可不可以理解我这一次？”
殷长戬没说话，面色阴沉得仿佛要滴出水来。
端木屿的难处他懂，但无论如何却不能认同。
“小屿。”
半晌之后，殷长戬缓缓叹了口气，轻声道：“镇北军是守护南朝的军队。没有你，镇北军的将士一样可以上阵杀敌，一样可以建功立业。他们是南朝的英雄，皇帝不会亏待他们的。”
端木屿张了张嘴，“可……”
殷长戬摇摇头，伸出食指抵在他唇间，打断了他的话。
“没有镇北军的镇北王府，就只是一个空架子而已。你守着它有何用？”他顿了下，目光锐利得仿佛能穿透人心一般，“你仔细想想，你想守住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端木屿的心倏地一紧，殷长戬的目光令他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我……”端木屿犹豫了。
父亲临终时的话还历历在耳。可是这一瞬他却真的有些迷惘了。
一直以来，他虽手握兵权，却从未生出过一星半点的谋逆之心。镇北军的目的由始至终都只是为了守护南朝疆土和百姓平安。
那么，他与皇族的这番较量，又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半晌之后，端木屿才幽幽叹了口气，道：“殷长戬，我不否认你说的这些。可是……”他顿了下，拧眉道：“镇北王府一切是父亲生前出生入死得到的荣耀，我不能，也不可以让它毁在我的手里。”
“所以，在你眼中，权势和名利才是最重要的？”殷长戬冷冷问道。
端木屿低头沉默。
这一瞬，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屋内寂静得连根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到。
借着月光，殷长戬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端木屿，生怕错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
片刻之后，端木屿蓦地抬头，眼中的迷茫被坚定所替代。
他望向殷长戬的眼眸，掷地有声道：“如果你说镇北王府就是所谓的权势和名利，那么就算权势名利在我心中是最重要的吧！”
殷长戬的手臂倏地收紧，拧眉沉声问道：“为此，你不惜牺牲自己的幸福？”
端木屿被他勒得吃痛地皱了皱眉，静默了片刻后，缓缓道：“天色不早了，你好好休息吧，本王还有些事情要去处理。”
说完，他挣开殷长戬的怀抱，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小屿！”
就在的手即将碰到门栓的同时，殷长戬突然开口喊住了他。
端木屿已经抬起的手微微顿了顿。
最终，他却什么也没说，打开门，径自走了出去。
殷长戬僵直地坐在椅子，怀中属于那人的温度早已散尽，只留淡淡若有似无的气息萦绕鼻间。
满室的月光清冷孤寂，带着凌冽的味道洒在殷长戬的身上，一如他此时的心情一般。
“小屿，本座已经给过你机会。但，你终究还是选错了……”
殷长戬的掌心慢慢握紧，脸上淡淡的神色开始逐渐变得冷酷残暴。
他微红的双眸闪着嗜血的光芒，微翘的嘴角带着诡谲的笑意，喃喃道：“小屿啊，究竟是你被胜利冲昏了头脑，还是太过低估本座？”
如果他是个能如此随意任人拿捏的角色，就不会成为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第一杀手组织——七杀楼的尊主了！
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端木屿是心甘情愿地放弃这一切跟自己走。
但是，自己这段时间的努力，似乎都没什么用呢！
既然如此……
“小屿，你就别怪本座心狠了。”
殷长戬冷笑一声。
端木屿啊，端木屿，你想得太简单了。既已成为本座的人，本座还会轻易的放你走吗？
他微微眯起眼睛，冷冷开口，“影二。”
他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一阵冷风拂过。
紧接着，屋内闪出一身着劲装的黑衣男子。
只见男子单膝跪在殷长戬的脚边，施礼道：“尊主。”
“嗯。”殷长戬哼了声，手腕一翻，径自丢出一封密函给影二，吩咐道：“把这封信交给那个人，一切按计划行事。”
“是！”影二领命，起身跃出窗外，瞬间便消失在了夜空中。
墨蓝的夜空渐渐起了云，阴沉沉的一层，仿佛蒙了灰一般，遮住了大片星空的光芒。
最后，银盘似的月亮也被它完全盖住，不见了踪影。
屋内顿时暗了下来，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殷长戬缓缓地从椅子上站起身，凭借着深厚的内力，仍然视物清晰。
他背着手，一步步朝着床帐的方向走过去，步伐轻松得仿佛白天一般，毫无障碍。
时候不早了，是该休息了。
明天，将是崭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