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妇人身旁的同伴盯着两人，阴恻恻地笑了：“布格大人的手段你还不清楚吗？”
“也是，等大人一到，他们有的是苦头吃。”妇人眼前仿佛已经出现了两人求生无路求死无门的悲惨场景，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抹愉悦、痛快的笑容，配上她那双水光未干的眼睛，让她的表情看上去格外诡异、扭曲，叫人毛骨悚然。
他们并未压低声音，甚至说话时，还会发出几声不怀好意的笑声，深怕旁人听不见似的。
端木屿的心登时沉了。
他对布格此人了解不多，可仅从两人的对话中便不能猜出，那必定是个心狠手辣的家伙。失去了武功的自己和殷长戬，一旦落到他手里，即使侥幸没死，恐怕也会掉一层皮。
思及此，他再也没了同殷长戬置气的心思，头脑风暴瞬间开启，拼命思索着脱身的办法。
可不论他怎么想怎么看，眼前都是一个破解不开的死局。
眉毛越皱越紧，拢成了一个小山包。
“你皱眉的样子，好难看。”
耳畔倏地飘来一道略带嫌弃的声音。
端木屿的思绪瞬间回笼，恶狠狠瞪了殷长戬一眼：“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在注意这种小事！”
他的样子好不好看，和他们目前的处境相比，根本不值一提好吗！？
等等！
脑海里突然闪过一道灵光，他微微眯起眼睛，面露狐疑：“你……”他顿了下，谨慎地往身侧押送他们的苗人看了眼，这些人没再交谈，看似认真在赶路，可实际上两只耳朵却高高竖起，暗戳戳打算偷听他们的谈话。
特别是那个懂中原话的妇人，余光更是锁定在他们俩身上。见端木屿突然看过来，慌忙移开眼睛，左顾右盼。
端木屿：“……”演技如此拙劣，简直是在羞辱他的智商！
“我什么？”殷长戬仿佛没有发现这帮苗人的异常般，一双眼睛始终落定在端木屿身上。
已经开了头，要是不继续说下去，只怕会引起苗人的怀疑。
端木屿心思一转，立马便有了主意。
他支支吾吾着，眼神左瞄右看，一副有话想说又难以启口的模样。
“嗯？”殷长戬剑眉一扬，贴着他的耳朵道：“说啊。”
“咳……”端木屿虚咳了声，眼神仍有些闪烁：“我就是想问问你，你现在心里有没有一点点怪我？有没有后悔过，跟我一起来苗疆？”
“就这个？”殷长戬摇头轻笑：“与你同行是本座自己做的决定，与你何干？”
“可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都是我害了你。”端木屿缓缓低下头，好像没脸见他般，一副颓唐黯然之态。
然而，这仅仅是迷惑敌人的假象。
从这个角度，苗人们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头埋在殷长戬胸口。但他却可以从缝隙中，将他们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他清楚看到那名略懂中原话的妇人，在偷听完他们的对话后，立刻转述给了她的同伴。本就对断袖心有不齿的八人，此刻皆是一脸鄙夷、不忍直视的表情，甚至视他们如瘟疫，下意识往旁边走了几步，拉开了距离，仿佛这样就不会被传染到一样。
而端木屿要的就是这个！
他早就料到苗人们会受不了两个大男人之间，如此腻歪的谈话，所以才故意这么说的。
见对方上了钩，他立刻半抬起头，脖子轻轻晃动，没有束起的墨发顺势从脸颊两侧落下，滑到肩头。
如果不从正面，根本无法看见他的神态。而他正面面对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殷长戬！
因失去力量，浑身乏力而显得有些苍白的嘴唇，迅速张合，用嘴型无声向殷长戬问出了刚才真正想问的问题——你是不是有破局的办法？
殷长戬郁黑的眸子猛地一亮，像是被月光照耀的黑曜石，明亮生辉。
“你怎么会这么觉得？”他意有所指的问道，既是对他刚才那番话的回应，又是在问他，是如何看出自己留有后手的。
他没有否认，那就说明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端木屿心头一阵激动，但他却没敢表露得太明显，拼命压制住想要上扬的嘴角，继续着自己的表演，用一种黯然苦涩的语气说：“这本就是事实，早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我说什么也不会让你跟着一起涉险。”
“你们说够了没有！”一旁的妇人忍无可忍，一脚踹中殷长戬的膝盖，“都死到临头了，还有心思在这儿恶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