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戬！”端木屿惊呼一声。
“我没事。”殷长戬朝前踉跄了几步，刚站稳，便低下头给了他一个安抚的浅笑。
“没事？”妇人冷冷扯了下嘴角，满目讽刺：“我倒要看看你的骨头究竟有多硬。”
说完，她两袖一抖，几只酷似毛毛虫，通体呈乳白色的虫子沿着她的手臂爬到指尖。她十指成爪状，示威般在殷长戬眼前轻轻晃动。
那些虫子仿佛得到了某种指令，蠕动的身躯缓缓直起来，拥有两条触须的脑袋正对殷长戬，触须摇晃，好像蓄势待发的士兵，只等妇人一声令下就会朝敌人猛扑上去。
“住手！”端木屿满目慌乱，挣扎着想要阻止妇人。但疲软的身体却只向上移动了少许，就无力地坠回去。
如果不是殷长戬的手始终托着他的屁股，他非摔到地上砸得地脚朝天不可。
“可恶！”端木屿低咒道，痛恨极了如今这种无力的感觉。
将他的狼狈看在眼里，妇人仰头大笑：“哈哈哈，南朝江湖人也不过如此！”
“行了，赶紧上路，白天我们已将这二人进村的消息传给了布格大人，算算时辰，大人也快到了。还是尽早回村，别让大人等我们。”她身旁的同伴出言提醒。
听到这话，端木屿紧绷的心不自觉放松了些。可下一秒，他就听见妇人说：“回是肯定要回的，但回去之前，总要让他们吃些苦头，否则，他们还认不清自己如今是个什么身份！”
“你想做什么！？”端木屿刚落下的心瞬间又提到了喉咙口。
“做什么？”妇人笑了笑，在他龇目欲裂的目光下，一步步朝殷长戬靠近。
“滚开！不许动他！蛊王是我杀的，有种你冲我来啊！”没经大脑考虑的话脱口而出。
明明知道时机、场合都不对，可看着端木屿为自己手脚大乱、惊慌失措，甚至弃自身的安危于不顾，全然忘记了他是南朝镇北王、十余万镇北军的统帅。殷长戬心中忍不住生出一种别样的满足与欣喜。
妇人置若罔闻。
蛊王因谁而死，她清楚得很。那日坡上一战，蛊王一派虽损失惨重，但仍有几人侥幸苟活了下来，且幸运的逃回苗疆腹地。
他们不仅将当时的情况一五一十告诉了未曾参与那一战的同伴，而且还精准描述出了殷长戬这个手刃蛊王之人的相貌，端木屿当时就在他身边，且和他举止亲密，画像自然也有他一份。
只不过，在蛊王的残党眼中，他二人一个是主谋，一个是帮凶罢了。
林中枝丫晃动，传出一阵窸窸窣窣的碎响。
妇人身旁的同伴扭头看了眼黑漆漆的丛林，除了那些左摇右晃的枝条，没有发现别的异常。他当即将目光收回，继续冷眼旁观。
妇人止步在殷长戬身旁，沾着虫子的手一点一点凑近他，速度很慢，就像猫捉老鼠般，故意逗弄他，试图加深他的恐惧和惊慌。
可现实却叫她失望了。
殷长戬不仅没有惊慌失措，反而在她近身的刹那，转过头，冷声厉喝：“滚远点！别用你的脏手碰本座，恶心！”
久居高位的威严气势，如无形的浪潮迎面扑来，妇人得意的笑脸骤然间僵在了脸上。
这一刻，她几乎忘记了眼前这人是自己的俘虏，是一个失去了武功，等同于废人般的存在，恍惚间，她以为自己看到了昔日的主人，当初与苗王并立，同为苗疆之主的蛊王！
但很快她就从失神中苏醒，看着光是站立，都两腿颤颤，已是强弩之末的殷长戬，想到刚才自己竟然被这种人吓住，登时恼怒到了极点。
“呵，”她怒极反笑，“希望待会儿你也能像现在这么嚣张！”
说罢，她猛地伸出手向殷长戬的胳膊抓来。
眼看着指头上的白色蠕虫就要落到殷长戬身上，端木屿惊恐的瞪大眼睛：“不要——”
“嘎嘎，嘎嘎——”
尖锐的鸦鸣划破雨雾，穿透层层密林，传入众人耳膜。
“别玩了。”妇人身旁的同伴一把抓住她的手，抬头望向被浓云遮掩的夜幕。
只见远端，密林外，靠近村落的天空之下，隐约能看见一群群乌鸦扑闪着翅膀的身影。
他眸光一亮，惊喜道：“布格大人已经到了。”
这些乌鸦是那位大人豢养的，亦是他标志性的特征。如今乌鸦出现，人必然就在附近。
“速速回村，不要让大人等久了。”
妇人瞪了殷长戬两眼，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收回手。
“算你逃过一劫。”她冷哼道，要不是担心被她的小可爱们咬中会痛不欲生，寸步难行，从而延误回村的时间，她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就罢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