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短暂的迟疑后,端木屿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中烛光明亮,飘荡着一股饭菜的香气。殷长戬站在雕花红木圆桌旁,浅薄的眼皮轻轻一抬,见来人是他,黑眸中当即闪过一抹异色。
“原来是镇北王啊。”方才还平静疏离的语气,登时多了几分嘲弄的味道。
“你一定要这样和我说话吗?”端木屿心里又堵又气,说话时自然免不了带上些许火气。
“本座向来如此,王爷若是不喜欢,”殷长戬冷笑着指了指敞开的房门,“大可现在就走。”
凤目瞬间瞪得溜圆:“殷长戬,你!”
殷长戬垂下眼眸,不去看他那双喷火的眸子:“本座倒是忘了,这里是镇北王府,是小王爷的地盘。就算要走,也该是本座走才对。”
话落,修长的双腿缓缓迈开,朝着房门走去。
“殷长戬!”端木屿怒不可遏,一个箭步冲到他身旁,用力攥住他的胳膊,咬牙切齿道:“本王什么时候让你出去了!”
因为愤怒,他一时也忘了下手的力道。
五指紧扣住殷长戬的小臂,指骨用力到泛起了一层青白色。
殷长戬淡淡扫了一眼,语带讥讽的说:“穿了本座的琵琶骨不够,王爷还打算废了本座这只手么?”
“什么?”端木屿愣了愣,顺着他的目光低头一看,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糊涂事。忙不迭松开手:“我不是故意的!”
殷长戬动了动嘴唇,嘲弄的话已经到了舌尖,却又在看到他那张满是焦急、懊恼,甚至带着些许无措的脸后,怎么也说不出去了。
逃避似的偏过脑袋,语气如往常一般冷漠:“王爷不必同本座解释什么,本座不想听。”
昏黄的烛光洒落在他脸上,轮廓削尖,透着股生人勿进的锋利和森冷。
端木屿的心像是被寒刃刺中一样,疼痛不已。
他紧了紧拳头,逼着自己不去在意殷长戬的冷漠,沙哑着声音道:“好,我们不说这个,让我看看你的手吧。”
声音很轻,近乎是在恳求一般。
殷长戬很想硬起心肠来拒绝他、讽刺他,可偏偏他做不到!只能僵着身子,宛如提线木偶般,任由端木屿靠近,任由他握住自己的手腕,轻轻卷起自己的衣袖。
“还好碰到的不是你的伤口。”看着古铜色小臂上,那圈避开他伤痕的红印,端木屿明显松了口气。
将内力灌注于双手,小心翼翼的为他揉搓。
“痛吗?”他轻声问道。
那心疼的模样,看得殷长戬双目一阵刺痛。
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什么也没说。
端木屿也不觉得失望,相反,心中竟还有些许愉悦。
虽然这人没有搭理自己,但不再恶言相向、不再冷嘲热讽,就已经是一个不错的信号了。
检查完伤处,他慢慢把卷起的袖子放下来:“我已经揉捏过了,应该不会出现淤青的问题。不过以防万一,明天还是让大夫过来再给你瞧瞧。”
说完,眼角的余光不经意瞥见圆桌上的饭菜。
菜品仍是以清淡为主,卖相极佳,看起来十分精致,可见厨房是用了心的。但端木屿的脸色却并不好看,眉宇间甚至有怒气浮现:“为什么不用膳?”
这些饭菜依然保持着装盘时的样子,碗筷也摆放得很工整、很干净,显然他没有碰过!
“是不合你的喜好?还是你今日胃口欠佳,没有食欲?”
殷长戬回以沉默。
端木屿极不喜欢他这副沉默是金的模样:“你给我说话!装什么哑巴!?”
“小王爷希望本座说什么?”他沉声问道,看着端木屿的目光里,仿佛涌动着万千情绪,复杂难辨:“本座用膳与否,为何不用,都是本座的私事,与王爷何干?在王爷心里,不是只装着国家大事么?怎么今日竟有闲情逸致关心起这样的小事了?”
“不是小事!”端木屿脱口而出道。
“倒也是,”殷长戬凉凉一笑:“本座这条小命如今可是关系到朝廷能否收服灵剑宫,王爷自然不想看到本座出什么岔子。”
“我没这么想!从来没有过!”端木屿握紧拳头,瞪着他,大声反驳道。精致的面庞,因怒火,染上一层酡红:“你一定要这么曲解我,心里才开心痛快吗?”
吼声回荡在房间里,经久不消。
殷长戬垂目看着他,许久,才出声问道:“若不是这个理由,还能是因为什么?”
“当然是……”我关心你,在乎你啊!
“是什么?”殷长戬往前一步,峻拔的身躯直立在他面前,目光锐利,带着股慑人的压迫感,让人无从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