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汽透过发丝染上端木屿的肌肤，有些凉，可看着眼前专注做事的男人，他的心却是暖的、热的，一种难以言状的甜蜜夹杂着满足一齐涌上心窝。
勾人的桃花眼渐渐变得柔和，连他自己也没有发现，他盯着殷长戬的目光，一如对方盯着他长发的目光一样，专注又满是温柔。
洞穴里静悄悄的，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他们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徘徊在空气当中，为这静谧的氛围增添了几分氤氲缱绻。
将最后一戳黑发上的血迹擦掉，殷长戬掌心覆上内力，一点点替他把发丝间的水渍催干。
水汽蒸发，化作一缕缕乳白色的蒸汽亲吻过端木屿的脸颊。
他惬意的眯起眼睛，像是一只被主人顺了毛的猫，浑身散发着一股餍足、舒适的气息。
“很舒服？”殷长戬轻声问道，眼眸中染上零碎的笑意。
他眼也没睁的应道：“嗯，还行，没想到灵剑宫宫主伺候人的本事居然会这么老练，老实说，你这都是上哪儿学来的？”
看他刚才拭发的动作，分明就熟练到不行。
覆在他发丝上的手换换下移，搂住他的肩头，将人带入自己的怀抱。大手轻抚过他的背脊，富有磁性的声音自他头顶上飘落而下。
“有些事只要遇到对的人，情之所至，自然就无师自通。”
尾音极轻，像是一片羽毛轻轻滑过端木屿的心潮，心尖颤动，他羞涩地抿了抿嘴唇，嗔怒：“油腔滑调！”
“本座明明是句句发自肺……”
“啪！”
东西滚落到地面所发出的清脆声响，成功让殷长戬止住了话头。
面上的柔情寸寸冰封，长身直立，如一座不可逾越的屏障，将端木屿牢牢护在身后。寒意闪烁的黑眸冷冷看向洞外。
只见一颗颗黑色药丸在遍地水泊中滚动，一点点靠近洞口。
殷长戬眉心一皱，挥手扇出一道内力，意图将药丸掀飞。可就在他出手的同一时间，药丸停止翻滚，漆黑的表面出现一道裂口，青黑色的烟雾从裂口里冒出，以极其生猛的速度连成一片，封堵住整个洞口。
“掩住口鼻！”殷长戬用内力传音道，话落，他拽起地上的端木屿，脚尖踢起地上的软剑，凌空握住，对准洞外那片青黑色的烟雾斩下！
剑气将浓雾一分为二，破出一条通道。
“走！”
两人一跃而出。
“小心上边！”从烟雾中脱离的刹那，端木屿余光就瞥见了山壁上的异样，口中当即发出一声惊呼。
四男四女拉着一张巨网从壁上飞下，网上挂着无数刀刃，直扑他们而来。
殷长戬脸色一变，本能地将端木屿推走，而后，凌空一跃，持剑撞上那张大网。
“撕拉——”
剑气无情割破网绳，他两袖挥动，泄体而出的内力如同罡风，将碎裂的破网刮向八人。
对方的反应同样不慢，一见计划失败，立刻松开手，弃网后撤。
“想跑！？”站在下方的端木屿冷笑一声，脚下踏出一道疾风，飞身迎上去。
掌心凝聚出一团内力，正欲袭向其中一人，突然，他感觉到浑身一软，仿佛全身的力气在瞬间被人抽光，悬空的身体失去内力的支撑，猛然砸向地面。
强烈的失重感袭来，端木屿下意识闭上眼睛。
“小屿！”耳畔是殷长戬大声的嘶吼，紧接着，一阵呼呼地破空声从上方飘来。
腰部被人搂住，熟悉的冷香涌入鼻息。
“殷……”端木屿睁开眼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眼前这张轮廓紧绷，面色略显苍白的脸吓坏了。
两人从半空落下，刚落地，殷长戬腿肚子登时一软，身体摇晃了几下后，才勉强稳住身形。
“没事吧？”他低下头看着怀中虚软无力，轻靠在自己胸膛上的男人。
端木屿摇摇头，平日里简单的动作，现如今他却做得格外吃力。
“你……你呢？”他挣扎着开口，因为无力，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这种事一看不就知道了吗？”慢一步落地的八人呈包围网，在他们身旁围成一个圆。
这些人都是苗人打扮，其中的一个女子端木屿还见过，正是白天引他和殷长戬进村的妇人。只是和那时不同，妇人的脸上再也找不到一丝恐惧，只有浓得快要化作实质的杀意。
她身旁的七个同伴亦是如此，盯着两人的目光满满的尽是恶意。
“你们一直埋伏在林子里。”话不是疑问，而是陈述般的笃定：“之前本座在半途的草丛中听到的异响，就是你们弄出来的。”
“是又怎么样？”妇人操着一口别扭的中原话回道：“现在才想明白，不觉得太晚吗？”
“你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殷长戬眸光深沉，紧盯着对面的八人，说：“我们同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为何要……”
“无冤无仇！？”妇人的声音骤然拔高，尖锐得有些刺耳：“你们杀了我们的主子，害得我们失去了所有，像过街老鼠一样被人喊打喊杀，只能窝囊的躲到这种鬼地方来避难。把我们害到这么惨，殷长戬，你怎么有脸说得出无冤无仇这种话？”
“你知道我们是谁。”殷长戬的眼神徒然变得犀利，对上八人布满恨意的目光，他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想。
“你们的脸就算化成了灰，我也认得出来！”妇人咬牙切齿道。
“不必和他们说这么多，把人绑起来，带回村子！等布格大人到了，再交给大人发落！”她身旁的同伴用苗语说道。
端木屿虽然浑身疲软使不上力，但他的听力还在。
当听见布格二字，他的心登时一沉。
身为南朝的武将，镇北军的统帅，对邻国国内的情况，他自是有一番了解。
这个布格是苗疆的名人，曾是蛊王身边的左膀右臂，如今他的名字出现在这几人口中，又被尊称为大人，这八人的身份已是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