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洛残云再也忍不住,激动的进言道:“这样做太危险了。他现在只是受毒药所制,所以才无法动用内力。可毒药的药性究竟能压制他多久,谁都说不准。如果药性消失,又没有寒铁钩束缚,凭他的本事想从这里逃出去,不是没有可能啊,求主子三思。”
他跪在地上,朝端木屿重重磕了个响头。身躯九十度弯曲着,久久没有起来。
“山庄守备森严,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更何况是一个大男人?”端木屿的态度没有任何松动,很是坚决。
“可是……”
洛残云仍想再劝,可他却没耐心继续听了。
“哪来这么多可是?难道你要告诉本王,你已经没用到连一个丢了半条命,苟延残喘的人也看不住的地步了吗?”
话说到这个份上,洛残云纵使有一肚子的说词,也再说不出口了。
继续说下去,不就是主动承认他是个看不住人的废物吗?
“主子教训得是,属下这就为他卸去铁钩。”他强忍住心中的不甘,站起身,主动靠近殷长戬。
此时,殷长戬已被人放到了地上,更确切的说,是被两个山庄的侍卫一左一右架着胳膊,强行保持住站立的姿势。
他下盘虚软而无力,如果没人搀扶,瞬间就会栽倒下去。
身上的黑袍血迹斑斑,遍布着一道道纵横交错的鞭痕。鞭痕撕裂了布料,露出那皮肉外翻的狰狞伤口。
每一道伤口都很新、很深,正在不断的向外渗出鲜血。
失血过多导致殷长戬的脸色异常惨白,每一下呼吸都仿佛要用上最大的力气。可即使是这样,他的神态始终镇定淡然,那双如夜幕般深邃迷人的黑眸,依旧清明。
看到洛残云狰狞着脸,带着一肚子的憋屈向自己走来,殷长戬轻轻扯了下嘴角,竟是笑了,笑容里满是嘲讽和不屑。
狼狈的人是他,沦为阶下囚的也是他。但这一刻,他却比洛残云更像一个胜利者。
见状,洛残云瞳孔猛地一缩,脚下的步伐瞬间也停了下来,耳边幽幽响起了殷长戬不久前说过的话。
“不自量力的人是你吧?”
心里猛然腾升起一股极致暴虐的情绪,内力不受控制地泄体而出,似飓风环绕在他的身旁,衣摆翻飞,猎猎作响。
两个侍卫的表情不自觉变了一下。
这么可怕的杀气,庄主他该不会真的要杀了此人吧?
“洛残云!”一道含着内力的冷喝,如平地一声雷,打破了牢房内的危险气氛。
话落的一瞬间,端木屿脚下踏出一道疾风,闪身来到殷长戬身前。纤长的身体宛如一堵无法跨越的高墙,阻隔在殷长戬和洛残云之间。
他背对殷长戬,神色冷肃的看着洛残云,眼神中满是警告,还有连他自己也未曾发现的狠厉杀意:“滚出去!”
言简意赅的三个字,却让洛残云一下子懵了。
过去,他不是没有被主子训斥过,责罚过。但如此严厉,甚至带着嫌恶的语气,却是第一次!
“主子……”
他登时乱了阵脚,慌乱地想要说些什么。
“本王让你滚,没听见吗!?”端木屿狠声打断他,对他那满脸受伤的神色视若无睹,“不要考验本王的耐心,滚!”
洛残云脸上血色尽退,他动了动嘴唇,可在端木屿冰冷的目光下,话到了喉咙,竟怎么也吐不出了。
双肩颓然的耷拉下去,低垂下脑袋,涩涩启口:“属下遵命。”
他转过身,缓慢的走出牢房。
穿过牢门的刹那,他听见了身后传来的,端木屿的声音。
“把他扶去墙边。”
这个他指的是谁,不用猜也知道。
洛残云浑身一僵,垂在身侧的拳头悄然捏紧。
身后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显然侍卫已经遵照端木屿的吩咐做了。
随着声响一起传出来的,还有端木屿带着不悦的叮嘱声:“动作轻点。”
说完后,他似乎觉察到了不妥,急忙又补充了一句:“他是灵剑宫宫主,身份特殊,对朝廷有大用,不能当作普通囚犯对待。”
两名侍卫面面相觑。
他们只是下人,王爷有必要向他们解释得这么清楚吗?
心中虽然不解,但他们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下,轻手轻脚的将殷长戬扶到了墙边。
因为琵琶骨被铁钩贯穿,殷长戬靠墙坐下时,铁钩不小心擦过墙面,瞬间牵动了他的伤口。
剧痛袭来,一声闷哼脱口而出。
本就苍白的面庞,瞬间变得更白了,甚至白得有些发青。爬满血污的额头上,渗出一层冷汗,眉心紧皱。忍受着巨大痛苦的表情,看得端木屿一颗心登时揪在了一起。
“不是让你们小心点吗?”他呵斥道,一个箭步冲到殷长戬身旁,看着那嵌入他背部皮肉里的铁钩,脸色极其难看。
侍卫站在一旁,吓得连大气也不敢喘。
端木屿瞪着铁钩良久,随后,他猛地闭上眼,攥紧拳头,勉力压下心中的暴怒。
过了会儿,他忽然开口,声音异常沙哑:“你们也退下。”
“这……”侍卫们面露迟疑,如果连他们也走了,牢房里岂不就只剩下王爷和人犯?那多不安全啊!
然而,端木屿根本不是在同他们商量。见两人站在原地没动,他冷哼了一声,挥袖击出一道内力,直接将两人打飞出去。
“哎呦!”
重物落地声伴随着哀嚎声,从敞开的牢门外飘进来。
“端木屿!”牢房对面的萧落水对通道中疼得满地打滚的侍卫视而不见,他趴在栅栏上,死死瞪着殷长戬这方,“你想对他做什么!我警告你,不要胡来!你胆敢再伤他一分,我绝不会放……”
“咻——”
一颗碎石子穿过栅栏间的缝隙,打在萧落水的哑穴上。
端木屿斜睨他一眼,凉凉的吐出两个字:“聒噪。”
说罢,他收回视线,不再理会萧落水。
缓缓在殷长戬身旁蹲下,伸出手,一手捏住他的肩膀,另一只则慢慢探向他嵌着铁钩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