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端木屿佯装不在意的甩了甩掌心的血迹,翻身下马,径自朝院内走去,“这里交给你了,本王累了。”
洛残云神情复杂地看着端木屿远去的背影,眸光倏地变得狠戾起来。
因为得知端木屿的到来,残剑山庄里里外外早已仔细地打扫一遍。
安排给端木屿的房间,不单被褥,就连里面的家具,也全都换上了崭新的。
端木屿进屋之后转身就把房门关上,直接把跟在他身后伺候的小厮关在了门外。
“唉!”他轻轻叹了口气,疲惫地揉揉眉心。
这几日,他几乎彻夜未眠,时时刻刻都在担惊受怕。眼下到了残剑山庄,他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疲惫也如同潮水般地席卷而来。
端木屿走到床边,蹬掉鞋子,径自扑进柔软的被褥里。
他在宽敞的大床上滚了一圈,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决定好好补一补眠。
屋内陷入一片寂静,紧闭的门窗阻挡了外面刺眼的阳光。就连虫鸟,都仿佛睡着了般,没有一点声音。
片刻之后,端木屿倏地睁开眼,烦躁地翻了个身。
大床上,被褥陌生的熏香味道充斥着他的口鼻,同时也令他越发的心烦意乱。
这不是他熟悉的味道,他睡不着!
身体疲累得仿佛随时都能垮掉,可大脑却异常清醒。
灵剑宫校场发生的事历历在目。
此时端木屿却没有丝毫喜悦之情,反而越想心里越堵。
他这是怎么了?!
完成了这次的事,皇上一定会赏赐他。这样,无论是镇北军还是端木家,就全都能保住了!这可是父亲临终前的心愿啊!
他为什么会如此不开心呢?
端木屿忿忿地锤了下床,翻身坐了起来。
掌心些微的刺痛拉回了他的思绪。
他低下头,呆呆地看着还在渗着血丝的手掌。
倏地,那人在囚车里狼狈不堪的样子,出现在他脑海中。
端木屿皱了皱眉头,觉得心里仿佛是压了块大石头般,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想了想,弯腰穿上鞋,开门走出房间。
“王爷。”小厮还在门口候着,见端木屿突然出来,不禁有些惊讶。
端木屿冷着脸,道:“本王还是有些不放心,要去地牢看看。”
小厮微微一愣。
王爷的脾气性格他可是一清二楚,哪会跟下人交代自己的行踪?
他偷眼看了下端木屿,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端木屿本也没想听他回话,袖子一甩,径自朝地牢的方向走去。
小厮挠了挠头,乖乖地跟了上去。
因为关着重要囚犯的缘故,此时地牢的守卫变得极其森严。
端木屿随意地扫了几眼把守在地牢外的守卫,满意地点点头。
虽然洛残云有些喜欢自作主张,但能力方面还是不错的!
守卫见了端木屿,忙不迭下跪施礼,开了地牢的大门,请他进去。
端木屿一踏进门,一股发霉潮湿的味道便迎面扑来。
他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头,拾阶而下,朝地牢深处走去。
所经之处的牢房里,无一不关着江湖各派的人。
他们看到端木屿,情绪瞬间激动起来。摘掉布团的嘴里,不断吐出各种污言秽语。
伴随着叫骂声,隐隐约约还有皮鞭鞭挞的声音从地牢深处传来。
端木屿懒得理会他们,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
随着他越走越近,皮鞭的声音也变得越发清晰,偶尔还传来了萧落水的叫骂声。
“洛残云!你这个朝廷的鹰犬,趁人之危,算什么英雄好汉?!要打就打我!”
“长戬!长戬你没事吧?!”
端木屿的眉心瞬间拧成了个疙瘩,施展轻功,朝着里面急掠而去。
地牢深处,寒铁打造的特殊铁钩锁住了殷长戬的琵琶骨。鲜血将他背后的衣衫浸透,湿漉漉地贴在他身上。
他的双手被寒铁锁链高高吊起,钢鞭每抽打一下,锁链都会发出金属碰撞的脆响。
被关在另一间牢房里的萧落水声音已喊得嘶哑,他扒在地牢铁栅栏上,牙呲欲裂地瞪着施刑的洛残云。
“洛残云!你这个卑鄙小人!快住手!”
洛残云打得有些累了,甩了甩发酸的手腕,满脸嘲讽的对殷长戬说:“没想到萧门主对你这么一往情深啊。”
殷长戬没说话,只冷冷地看着他。
虽然此时他身形狼狈,可眼神却依旧锐利,带着不容小觑的狠绝。
洛残云见状心中怒火更胜,扬手就是一鞭子抽打在他身上。
“你那是什么眼神?区区一个阶下囚而已,还敢在我面前摆灵剑宫宫主的谱?给我收起你这一套吧!以前我忍你、让你,不过是碍于王爷的大计,可不代表我真的怕了你!”
他顿了顿,脑海中不期然浮现出端木屿和殷长戬在山庄外,隔空对望的画面。
俊逸的面庞瞬间狰狞起来,满目阴狠:“殷长戬,你是个什么东西?只知道打打杀杀的江湖草莽,也敢对王爷心存不轨!简直是不自量力!”
“他本就是本座的人。”殷长戬淡淡启口,看向洛残云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屑,“不自量力的人是你吧?”
“找死!”洛残云如同被人戳中了痛处般咬牙切齿。
他丢下手中的钢鞭,从腰间抽出佩剑,阴恻恻地笑道:“殷长戬,你已是阶下囚,如果我再挑断你的筋脉,废了你的武功,你可就连条狗都不如了!”
“洛残云!”萧落水一听顿时慌了,声嘶力竭地大吼起来,“住手!”
而殷长戬却神色不变,甚至连个眼神都没施舍给洛残云,反倒是把眸光落在了他身后的某一处。
没有看到预想中的求饶和惧怕,洛残云顿时有些恼羞成怒。
他忿忿地举剑,刚想朝殷长戬的手腕刺去。
不料,身后突然传来端木屿的声音,“你在干什么?”
他声音不大,但却明显饱含怒意。
洛残云手一抖,忙不迭转身施礼,“主子!”
端木屿的目光越过他,径自落在殷长戬身上。
当看到那两根贯穿琵琶骨的铁钩后,他的眸光倏地变得狠戾起来,“谁让你穿他琵琶骨的!?”
同为习武之人,他自然清楚贯穿琵琶骨是何等危害,更何况还是用寒铁铸的铁钩!
洛残云忙不迭单膝跪地,抱拳道:“主子,殷长戬内力深厚,武功高强,属下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以防万一个屁!”端木屿瞬间爆了粗口,同时还给了洛残云一脚。
洛残云被踢得身子向后仰了一下后,又乖乖地跪直了。
端木屿来回走了几步,仍觉心中怒火难消,指着洛残云的鼻子骂道:“他受伤中毒,又被寒铁锁链捆着,能有什么万一?”他磨了磨牙,气愤地踢了一脚地上的钢鞭,“这又是什么?谁让你刑讯的!?”
洛残云嘴唇紧抿,跪在地上不说话。
端木屿烦躁地瞪了他一眼:“还不快把人放下来!”
他身形晃了晃,随后,极不情愿地站起身,命人把殷长戬放下来。
端木屿瞥了眼殷长戬,只觉得他身上的铁钩实在是碍眼极了,于是不耐的命令道:“把铁钩也卸了。”他顿了下,补充一句:“这地牢里的人不许用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