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放在平时,为了大局,端木屿的确会选择息事宁人。可偏偏今日,他被皇帝和端木良辰兄弟二人一唱一和的表演,膈应坏了,心里本就憋着一团火,如今端木乾这个安南王世子还主动往枪口上撞,他哪里还忍得住?
精致妖冶的面庞彻底冷了下来,眉目间一片肃杀:“这就是你劫车的理由?”
浓郁的杀气从他身上迸射出来,空气似在瞬间凝固,压得人无法喘气。
待在帘子外的车夫,下意识咽了口唾沫。
虽然没有亲眼见到车内的景象,但光听自家主子这语气,显然是动了真怒!
掌心悄然渗出一层冷汗,他不停在心里祈祷:主子爷可千万别冲动啊,真要是一时气愤,杀了安南王世子,那王府可就要大祸临头了!
车内。
端木乾直面端木屿的怒火,平素嚣张的气焰,早已丢得渣都不剩了。一张脸白得像鬼,在那仿若要化作实质的杀意笼罩下,身体本能地颤抖起来,眼中满是惊惧与陌生。
眼前这个气势逼人,宛如煞神般的男人,真的是他认识的镇北王端木屿吗?
印象里,不论自己如何找茬、挑衅,这人都会隐忍退让。即便被自己激出了真火,顶多也只是抬出王爷的身份来,警告自己几句而已,何时像现在这样过?
盯着自己的眼神,冰冷得就像在看一个敌人。那周身的气势,让人甚至怀疑他随时会拔刀,一刀砍掉自己的脑袋!
端木屿对他的反应很是瞧不上眼,不耐烦地喝道:“滚下去!”
“哦……哦……”端木乾木愣愣的应了两声,下意识照做了。
可就在他准备挑开车帘下车的时候,他忽然惊醒过来。
不对啊!他凭什么要听这家伙的话!?
见他突然在车帘处驻足,端木屿心中愈发不耐、厌烦起来:“还不滚?真想让本王亲手送你一程吗?”
话里毫不掩饰的憎恶,让端木乾不爽极了。
他猛地攥紧拳头,怒火似疯长的野草占据了他的心窝。
什么理智,什么害怕,这一刻通通被他抛在脑后。
“你少和我来这套。”端木乾大步走回车里,在端木屿冰冷的目光下,一屁股坐到了他左侧靠窗的位置,嚣张地冲他扬了扬眉毛:“别人怕你镇北王,本世子不怕!有能耐,你碰本世子一下试试。”
他还真不信端木屿有这个胆子!
端木屿的气息阴冷到了极点,搁在身旁的双手紧紧握成一团,骨节微微泛白,发出细弱的咯咯声。
见状,端木乾不禁有些心虚,可转念又想到自己的身份,以及镇北王府、镇北军这几年来的处境,底气顿时又足了。
“光说不做算什么男人?来啊,本世子就在这儿,你倒是动手啊。”他大声挑衅道。
端木屿身体紧绷着,几乎用尽了一身的力气,才生生忍住想要杀了他的冲动。
发现他始终隐忍不发,端木乾的气焰变得更加张狂:“就知道你没这个胆子!行了,别再本世子跟前继续摆你的王爷谱了,赶紧把答应给本世子的东西拿来。不然,本世子要你好看!”
端木屿闭上眼,深呼吸几下后,才道:“晚些时候本王会命人把蛐蛐送到你府上。”
“你还要本世子等!?”端木乾登时不干了:“不行!本世子现在就要!”
“本王手里现在没有。”端木屿硬梆梆解释。
他两眼一瞪,用一种理直气壮的语气说:“那赶紧去买啊。”
这家伙当自己和他一样闲吗?
端木屿气笑了,却又不想再和端木乾继续纠缠,便朝帘子外的车夫吩咐了一句:“黎勇,你一会儿架马车带世子爷去市集买蛐蛐,账记在本王头上。”
车夫闻言,忙不迭挑开帘子:“那主子您呢?”
“本王自行回府便是。”说完,端木屿缓缓站起身,想要下车。
可他刚走了没两步,耳畔突然有极其微弱的破空之声传来。
端木屿警觉地侧过身,五指凌空一抓,将那袭向自己的爪子截住:“你干什么?”
说着,他反手就将端木乾的手扔开,手掌在衣衫上用力蹭了蹭,仿佛上边沾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
“拿一个下人就想打发本世子?没门!事是你亲口应下的,自然得你亲自帮本世子挑选,再亲手奉到本世子手上。”端木乾趾高气昂的命令道。
端木屿小时候可是斗蛐蛐的一把好手,他看中的蛐蛐,没有一只是孬的!选蛐蛐这种事,当然得要他亲自出马才行。
“本王政务缠身,恐怕没时间陪世子爷,还是让下人代劳吧。”抛下这句话,端木屿转身就走。
再和这人多说几句,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脾气,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来。
端木乾万万没有想到他会这么不给脸,看着端木屿风疾火燎下车的动作,他脑子一热,脱口道:“我看你不是政务缠身,而是急着回府去陪那个野男人吧?”
半个身子已经探出帘外的端木屿,动作倏然一顿。
缓缓转过头,目光森冷如刃,隔空刺向端木乾,一字一顿地道:“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