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嬷嬷仍被捆绑在长凳上,鲜血浸红了她的衣衫,整个背部被棍仗打得皮开肉绽,几乎找不到一块完整的好肉。
行刑的下人撩开她粘稠湿漉的头发,探了探她的鼻息。
“王爷,她又晕死过去了,还要用水把人泼醒吗?”
待在厅中的荣郡王闻言,冷冷地哼了声:“泼!”
可这样下去,宋嬷嬷她真的会死啊。
下人想求情,可当看见荣郡王那阴鸷、愤怒的神情,话到了嘴边立马被他咽了回去。在心中默默对宋嬷嬷说了句抱歉,然后咬着牙道:“泼醒她!”
一个家丁当即将脚边盛满水的木桶举起来。
挨了一夜罚,宋嬷嬷期间不知道晕死过多少次。每每昏死过去,荣郡王便会下令把她泼醒,继续受刑,所以,木桶、水这些东西全都是提前备好的。
就在家丁准备动手之际,忽然,敞开的府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王爷!王爷!”一个家仆神色慌乱的跑进院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厅外。
“有郡主的下落了?”荣郡王猛地站起身,三步并两步走出门,一把揪住下人的胳膊,激动地问道。
“不是……”下人忙不迭摇头,一边忍着臂膀上的疼痛,一边指着府门的方向说:“是镇北王!”
“什么?”荣郡王一愣,没想到会突然从他口中听到这个名字。
“他来了,人就快到王府了!”说完,还担心自家主子不信,慌忙又补充一句:“是真的!奴才一直守在门口,亲眼看到他骑着马从路口过来。而且,来的不止他一个。他后边还跟着好几个……”
“哒哒哒”
响亮的马蹄声飘到院子里,成功打断了下人的话。
“吁!”
端木屿勒缰停马,随手将马鞭别到腰间,腿部微微用力,利落地跃下马背。
郡王府门外站有四五个下人,见到他出现,他们莫不是绷紧了神经,如临大敌。
“唔,”端木屿鼻尖轻动,神色变得有些古怪:“这味道……”
他又故作夸张的嗅了嗅,随后,才似自言自语般说:“没错,的确是血腥味!”
目光骤然变得锐利,如同出鞘的宝剑,直刺向这帮下人。
“郡王府出事了?”
“这……”下人们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作答。
而这时候,荣郡王总算从端木屿突然登门的惊讶中回过神,放开下人,理了理自己的衣袍,快步来到门外。
“镇北王。”他匆匆见了个礼,然后挤出一抹略显僵硬的笑容,说:“你怎么来了?也不提前差人知会我一声。”
“这不是事发突然,还没来得及知会您吗?”虽然爵位在对方之上,但论辈分,他总归是晚辈,该做的场面功夫,端木屿自然不会忘记。
“不过您这郡王府似乎出什么事了,本王一来,就闻到了很重的血腥味。”
荣郡王脸上的表情愈发不自然,闪烁其词道:“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只是府中一个下人坏了规矩,正在领罚呢。”
安荣逃走这件事,一旦传出去,必将成为一桩丑闻。而她和端木屿的这门婚事,也会随之告吹。
不论是为了保住这场婚事,还是为了女儿的清誉、皇家的颜面,他都不能让外人知道此事,尤其是端木屿!
深怕端木屿追问,说完后,荣郡王赶忙扯开话题:“不说这个了,晦气!倒是你,来我这儿是有什么事吗?”
端木屿勾唇笑道:“不急,等人到了以后,本王再同你详说。”
荣郡王心跳顿时漏了一拍,不安感油然而生。
他抿了抿嘴唇,强装镇定的说道:“人?什么人?你就别和我打哑谜了,赶紧说吧。”
话音刚落,前方路口忽地传来车轮碾压过石路的声音。
端木屿唇边的弧线加深少许,意味深长道:“可算来了。”
荣郡王心中不祥的预感更深了,忙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过去。
那是一辆朴实无华的马车,驾车的则是一个腰间佩刀,侍卫打扮的男人。
马车在两人身旁缓缓停下。
“主子。”侍卫跳下甲板,朝端木屿恭敬拱手。
“把人带下来吧。”他笑着吩咐道。
那别有深意的笑容,直让荣郡王心头发毛。他吞了口唾沫,眼睛一错不错的看着马车帘子。
侍卫重新回到车上,撩开帘布钻了进去。
“呜呜!”垂落的车帘里,有怪异的声响传出。像是人的声音,但不知道为什么,又有些含糊不清。
荣郡王紧张得出了一手汗,心跳快如擂鼓。
“出去!”侍卫倏地高喝一声。
下一秒,一个可疑的物体就被人从马车里推了出来,砰地一声砸到地上。
“什么东……”话戛然而止,荣郡王愕然瞪大眼睛,看着地上被麻绳五花大绑绑成一团粽子的男人,口中发出一声惊呼:“是你!”
“哦?”端木屿眸中掠过一道诡谲的暗芒:“荣郡王认识此人?”
“不不不。”反应过来的荣郡王急忙摇头,“本王……本王只是觉着他有些面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怎么可能没见过!这个带坏了他的女儿,败坏荣郡王府声誉的卑贱男人,就是化成了灰他也认得出来!
但这话当着端木屿的面,纵使是给荣郡王一百个胆子,他也是不敢说的,甚至担心曝露了自己认识此人的事实,他连多看对方一眼都不敢。
抹着额上的冷汗,道:“你把他带我府上来做什么?”
说完,他耳畔猛地炸开一道重物落地之声。
循声望去,便见那侍卫单手抓着一女子的胳膊,落到自己身旁。
女人的嘴被一团抹布堵着,形象很是狼狈,含泪的眼睛在看见他时,瞬间瞪圆,眼中布满了掩饰不住的惊恐。
荣郡王的瞳孔迅速缩动:“安……安儿……你怎么会……”
“原来她真的是安荣郡王啊。”旁侧端木屿的声音幽幽传来:“本王的人在城外见她与这男人行踪鬼祟,觉得他二人十分可疑,便当场把人绑了,准备严查其身份。哪曾想,她竟口口声声说自己是荣郡王的千金,安荣郡主。下人拿不准她说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只好禀报本王。可本王也未曾见过郡主,保险起见,只得带着她来向荣郡王求证了。”
“本王原以为所谓的郡主,应当是她为了脱身自保,编造出的谎话。没想到啊,”端木屿定睛看着荣郡王,嘴角扬起的弧线瞬间抚平,“还真的是她。不知荣郡王能否告诉本王,本王的未婚妻为何没在王府待嫁,反而出现在城外,还与一男子在一起,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