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再激怒他们,不再白受皮肉苦,两人放轻了呼吸,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沉闷的氛围一直持续到抵达土牢。
所谓的土牢建立在村落地下,而村子正中间的水井便是土牢的入口。
井是枯的,一米多宽的井口内,建有一条漆黑湿润的石梯,沿梯而下,潮湿的水汽扑面而来,隐约间,还能听到些许人声。
下了石梯,一条通道展现在眼前。通道两旁长有青苔的石壁上镶嵌着一盏盏油灯,越往前,通道越宽,渐渐地,两侧不再是厚实的石壁,而是一间间铁牢房。
牢房被铁封死,只铁门底部留有一个四方的,用来送食物送水的口子。
此时,从这些四方口内,不断有声音传出。
那是好多个孩子的哀嚎与惨叫混杂在一起的声音,它们回荡在空气里,一下又一下刺激着人的神经。
怪不得村子里一个小孩也没有,原来他们全都被关在这里!
借着牢房外焚烧的油灯,端木屿清楚看到铁牢落锁的地儿,已经铺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很显然,这锁已有多日不曾打开过了。
真是畜生!
即使非我族类,但一想到这些个孩子被不见天日的关在这种鬼地方,不知道多久,端木屿仍旧感到愤怒、寒心。
走过这一间间铁牢房,就是土牢最深处的一个石室。
石门高达两米有余,青年走上前在石门旁的一块砖上有节奏的敲击数下。
“轰轰——”
石门左转,露出一条通道。
明亮的烛光从内倾泻出来,同样泄出的,还有那数以百计的人影。
猛一听见石门转动的声音,所有人同时转头,视线先是扫过青年、再扫过八个苗人,最后在殷长戬和端木屿身上定格。
在他们望过来的一瞬间,端木屿的目光也迅速扫过石室内。
石室内分两拨人,形象较为狼狈,身上带血的是一拨,这些人气喘如牛、下盘疲软,显然伤得不轻,正是不久前和他们过招的幸存村民。
而被这群人围在中间的,有将近二十人,他们气息沉稳,目光如炬,正以一种众星捧月的姿态,将一个虎背熊腰,肌肤黝黑的汉子护在中心。
这人约莫而立之年,双目似刃,锐气逼人。在他肩头站着一只漆黑的乌鸦。
看来他应该就是苗人们口中所提的布格大人了……
端木屿心头微沉,掌心、后背悄然渗出一层凉汗。
他能感觉到,在看见他们的一瞬间,这人身上爆发出的浓郁而可怕的杀意。
“就是你们,”布格缓缓开口,迈步朝两人走来。
挡在他前方的人群自发向两边退开,为他让出一条道。
他毫无阻拦的来到两人面前,沉声道:“杀了我的主人?”
目光淡淡扫过端木屿,不作任何停留,径自上移,与殷长戬冷沉的视线隔空相撞。
“南朝江湖四大宗门之首,灵剑宫宫主殷长戬。”不是询问,而是平静的陈述。
从那日的幸存者口中,他就已经弄清了杀死蛊王的凶手是什么身份,什么来路。而殷长戬的这张脸,多日来就像烙印一样,一直刻在布格的脑子里,让他寝食难安,食不知味。
“你……”端木屿试图说话,可他刚发出一个音,便见布格左手忽然一抬,挥出一道内力从左侧打中他的身体。
端木屿全无招架之力,像一个提线木偶生生被他轰飞。
身体一路飞出石室,飞过外部的通道,砰地一声砸中临近井口的石壁。整个人呈大字型嵌在其中。
“哇!”鲜血从他口中喷出,两条腿痉挛般抖动几下,随后头一歪,彻底晕死过去。
“我不喜欢说话的时候,身旁有苍蝇乱叫。”布格盯着殷长戬,语气平静的说道。
殷长戬咯咯握紧拳头,眼底深处涌现出危险的暗潮。
布格神色不变,拍拍手,接着又说:“好了,现在苍蝇没了,我们可以继续了。”
气息骤降,周遭的空气几乎都快要被殷长戬身上所散发出的冷意凝固。
“这个表情……”布格仿佛刚看见他脸上异常的神色:“难道你觉得我说得不对?”
殷长戬沉默不语。
“说话!”布格神情说变就变,如果说前一秒他还是个自持冷静的将军,这一刻,他俨然化身成了凶猛的暴徒。
周身爆发出一股强悍的内力,排山倒海般向殷长戬压来。
空气受到挤压,变得越发稀薄,来势汹汹,如泰山压顶,让殷长戬胸闷到有些喘不过气。
垂落的青丝被逼近的内力吹得乱舞,衣诀翻飞,猎猎作响。
近了……
更近了……
单薄的里衣在压力下,渐渐崩开。他冷硬的脸颊,也被逼近的风刃割出几道细小的血痕。
就在内力即将袭中的一瞬间,通道尽头突然响起了混杂了内力,极其不合时宜,根本不该出现在此的布谷声。
那是七杀楼的探子所发出的信号,他们在告诉殷长戬,镇北王只是昏迷,没有性命之忧!
殷长戬紧握的拳头骤然松开。
“轰!”
内力袭来,吞噬了他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