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剑山庄。
“你说什么?!端木屿回来了?!”洛残云难以置信地瞪着面前向自己汇报的亲信,愤恨不已地捏碎了手中的茶杯。
“是,刚刚接到暗卫的密报。他……”亲信犹豫了下,“他和殷长戬昨儿一同回了镇北王府。”
“这个贱人!”洛残云一掌拍在身旁上好的梨花木桌上,顿时就把桌子拍散了。
“大人息怒。”亲信上前劝了劝,“这些年来,大人对端木屿忠心耿耿,结果换来的还不是他的招之则来挥之则去?您现在已经看清他的为人,何必在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他想了想,又上前一步,凑到洛残云耳旁,低声道:“况且,之前不是已经和那位都说好了。只要事情办妥,别说区区一个端木屿,就连镇北王府,也都是您的囊中之物。”
听到亲信的劝慰,洛残云的脸色才缓和了一些。
他深吸一口气,平和了下心情,“我也不想动怒。可是,这个贱人!”想到他是同殷长戬一起去的苗疆,洛残云就恨得想要杀人。
“大人息怒。”亲信忙劝,“暂且再忍几日。等到了时候,端木屿还不是得乖乖落在您的手中?”他顿了下,猥琐地笑了几声,“到时候,还不是您想怎样就怎样?”
洛残云闻言,想了想,随后同亲信一般,猥琐地笑了起来……
这两人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密谈,殊不知,在他们正上方的屋顶上,早已埋伏了两名黑衣暗卫,将他们俩的谈话内容一字不漏地给记录了下来。
一日后。
殷长戬黑着脸将暗卫送到自己手中的密函看了一遍。
“哼!”他用内力将密函化成粉末,嗜血杀气尽显眼底,“洛残云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肖想他的人?!
单膝跪在地上的暗卫只负责传递消息,他并不知道密函上写了什么内容。见殷长戬如此气愤,还当是残剑山庄那边的部署出了问题,大气也不敢出一下地跪在那,等候尊主的吩咐。
殷长戬现在十分想去杀了洛残云和他那个猥琐的亲信。而且还是那种挖眼睛剁手指的杀法。他的小屿也是他们这种人可以觊觎的?!
殷长戬的怒火有点难以平息。若是事前安排好了计划,他现在真的想不管不顾地就带着小屿会灵剑宫。什么武林各派,什么皇帝老儿,统统别来烦他!
暗卫大气也不敢出地跪在地上等了半晌,也不见殷长戬有什么吩咐。最后忍不住壮着胆子问道:“尊主?可是残剑山庄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殷长戬闻言垂眸瞥了他一眼。
他虽然性格嗜血暴虐,可还算不会迁怒属下,尤其是对待暗卫,基本上绝对不会迁怒。毕竟,这些人都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每一个都受到他的赏识,自然不会随随便便迁怒怪罪。
但虽然如此,暗卫还是被他的眼神给吓得抖了一下。那种仿佛被猛兽盯上的感觉如跗骨之蛆,久久难以挥散。
“计划倒是没出什么问题。”殷长戬冷笑一声,随手拿起桌上的一只茶盏把玩着,“只不过有些苍蝇实在讨厌!若不是还用得着,本座早就想捏死了!”
他的话音刚落,手中的茶盏瞬间变成了一堆细碎的粉末,紧接着,那对粉末又莫名其妙地在他手中燃烧了起来,转眼间连渣都不剩。
暗卫顿时毛骨悚然。
都捏成粉了还要再用烈焰掌烧一下,得是多大的仇啊!这样的尊主实在是太可怕!回去一定要好好练练猜拳,下次绝对不能再输了!
殷长戬想了一会,才对暗卫道:“回去告诉他们一切按照计划进行。”他顿了下,“你去告诉木青子,让他留在残剑山庄。”
暗卫不解,“让少阁主……”做什么秘密任务?
殷长戬咬牙切齿,“本座要让残剑山庄连渣都不剩!”
暗卫:“……”好害怕,他再也不要送信了!
暗卫领命,快速地从窗子飞身离去。
殷长戬疲惫地揉揉眉心,借由暗卫开窗的间隙向外望去。
月如银钩,高高地挂在黑蓝色的天空中,满天星斗点缀在它周围,如洒满细碎的金,漂亮得仿佛一副画。
明天就是初六了。
这几天,即便两人都很有默契地缄默不言,但时间还是如同流水般不缓不慢地过去了。
殷长戬的房中并没点灯,只有月光洒过的一室清晖,如一层薄纱,将一切都变得朦朦胧胧的不太真实。
这一室的清凉却不能熄灭殷长戬心中的焦躁。
他给自己倒了杯凉茶,一口饮尽。发现不但没有好转,反倒越发烦躁。
“唉!”他深深叹了口气,决定出去走走。
自从两人从苗疆回来以后,端木屿便不再派侍卫来他门口把守。
一是因为两人已经把话完全说开,端木屿觉得已经没有必要在这样做。
二来,殷长戬的内力已经恢复了,别说区区几个侍卫。放眼整个南朝,恐怕根本没人能拦得住殷长戬。他又何必自讨没趣,浪费人力?
殷长戬打开房门。
凉爽的晚风瞬间袭来,隐隐带着埋怨的海棠花香气扑面而来。闻到这熟悉的香味,殷长戬难得地恍了下神。
月光不算明亮,但好在星星还算闪耀,也不至于看不清园子里的景色。
镇北王府到处都挂满了贴着喜字的大红灯笼,把整个王府都照得红彤彤的。
出了殷长戬的院子。
这也是端木屿特意吩咐的。
殷长戬本就因为成亲的事心里不痛快了,端木屿没必要再给他添堵。
院子里的海棠有几棵是端木屿吩咐人刚种下的,带着花移栽的。虽然殷长戬从未说过,但他就是知道,他喜欢海棠。
凉风阵阵袭来,吹动着一树海棠花随风摇曳,落下片片花瓣,扑簌簌,如一场绚丽的花瓣雨。
殷长戬隔着院墙就看到王府内从上到下一片火红,心中顿时就像着了火般,怒气直冲头顶。
金钱、权势、地位、名声……
端木屿,你太聪明,机关算尽,步步为营。端木屿,你也太贪心,什么都想要,什么都不肯放手。
可是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人心和感情也不是你能随意摆布的棋子。若是当一切都乱了套,你究竟还能把握住多少,你又忍心舍下什么?
殷长戬心中百感交集,一会起端木屿太过贪心,一会又恨自己太不干脆。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走到了海棠树下。
脑海中,忽地又想起昔日那人灿笑的眉眼,比这一树海棠还要艳上几分。
“怎么晚了,你怎么还没去休息?”身后传来脚步声。
殷长戬头都不用回,就能猜到来人是谁。
他仍旧保持着仰头看海棠花的姿势,“你不是也没睡呢吗?”
“呵——”端木屿哂笑一声,“你以为我不想睡?”
他在殷长戬身后站定,“这几天我都快要被他们给烦死了。一会这个送来贺礼,一会又要我试穿婚服。光帽子,就让我带了十几顶!”
端木屿砸了砸嘴,抱怨道:“你是不知道那帽子有多重!我这脖子,到现在还酸呢!”
“是吗?”殷长戬突然转身。
端木屿一愣,见他神色淡淡,瞬间想起自己的婚礼是让他不快的源头,忙不迭住嘴。
自从两人从苗疆回来后,他就没好好同殷长戬说过话了。
婚礼将近。尽管管家可以帮他打点一二,但毕竟身份在那,有些事他力不从心,根本无法出面。
而他父母已故,族亲同他也不亲厚,身边自然没有直系长辈来帮忙打点。很多事情,都必须要他亲力亲为才行。
所以,从他前脚踏进镇北王府的大门开始,他就好像个陀螺一般,忙个不停。就连他就寝前,还被管家敲过好几次的门。
也不知是因为光线的原因,还是什么,此时的殷长戬褪去了平日里的冷酷,整个人变得柔和许多。尤其是看向端木屿的眼神,仿佛隔着一层雾,百转千回,却又柔情蜜意。
端木屿被他的眼神看得心里一痛,“你……”
他的话突然顿住。
只见殷长戬上前一步,在他跟前站定,然后抬起左臂,绕过他的脖子,手掌搭在了他的后颈上。带着薄茧的五指微微曲起,力度适中地为他揉捏着后颈。
“好些了吗?”
殷长戬手指在他穴位上揉捏,同时暗暗送了些内力过去。
端木屿颈间的酸痛瞬间就缓解了不少。
“嗯……”端木屿被捏得舒服,惬意地眯起了眼睛,带着浓重鼻音地嗯了一声。
殷长戬的眸色蓦地变暗,揉捏的手也收了回来。
端木屿睁开眼,讶异道:“怎么不捏了?”
殷长戬淡淡道:“你还真当本座是推拿师傅?”
端木屿尴尬地摸摸鼻子。
刚才没注意,直到现在,他才发觉,两人距离近到几乎胸膛相贴。伴随着呼吸间不经意的碰触,空气中突然就多了点若有似无的暧昧。
“我……”端木屿下意识地想向后退一步。
不料,却被殷长戬率先发现了他的意图,手疾眼快地搂住了他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