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荣郡王左右为难之际,得到端木屿示意的大夫,猛地弯下腰,迅速出手摁在了安荣郡主的手腕上。
“你在干什么!”
下人们叫嚷的声音,将荣郡王惊醒。
“你……”他惊疑不定的看着大夫,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便见大夫脸色突然一变,仿佛遇到了什么难以相信的事情一样。
“怎么会这样!一定是我搞错了!”大夫喃喃自语着,不死心地又为安荣郡主诊了次脉。这次诊脉的时间比刚才更长,也更加仔细。
可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他的表情也渐渐发生变化。从最初的惊愕,到怀疑,最后定格为凝重。
将大夫的异样看在眼里,再结合安荣郡主先前无意识做出的,手捧肚子的动作,以及荣郡王方才异常的反应,端木屿心中已然有了思量。
看样子,还真被殷长戬那家伙给说中了!
他心下一沉,狭长的凤目中似凝聚着无数暗潮,眸光幽深而危险。
但嘴上,却故意用一副满是关切的口吻,说:“郡主情况如何?”
大夫像是被他吓到了一样,身体微微一抖,随后,咚地一声跪倒在他身旁,叩首:“小……小的不敢说……”
“到底怎么回事!”端木屿的语气瞬间冷淡下来,“说清楚!”
大夫支吾着,直到他的气息越来越冷冽,耐心濒临耗尽之时,才硬着头皮开口:“郡主她有孕了!之所以会晕倒,也是因为心绪太过激动,一时间动了胎气……”
“你胡说!”荣郡王厉声喝道,一个健步冲到大夫身边,一脚把人踹翻在地:“混账东西!本王看你是不想活了,竟然在此胡言乱语,毁我安儿的清誉!”
“小的说的都是真的,”大夫顾不得被踹疼的肩膀,倒地后,火速爬起来,语带哭腔的对端木屿道:“郡主她的确是喜脉啊,求王爷明鉴!”
“你还敢说!”荣郡王气得七窍生烟,身体猛地一侧,抓住端木屿侍卫腰间佩刀的刀柄,拔刀出鞘:“本王现在就杀了你这个满口胡言的东西!”
泛着寒芒的刀刃刺破空气,直逼大夫心口。
刀尖触碰到衣衫的刹那,一道内力化出的强劲气流从旁侧袭来。
“当——”
刀身应声断裂,荣郡王也被这股力量震得下意识松手。刀柄掉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捂住被震得发麻的右手,转头看向端木屿:“你为何要阻止本王?难道你当真相信了他的鬼话?”
他愤怒的咆哮着,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冤枉。
“他是本王的人,本王信得过他。”端木屿沉声道,脸色很不好看。
一方面是装出来的,作为安荣郡主名义上的未婚夫,碰上这种事,若他毫无反应,未免有些说不过去。
另一方面,他的确有些膈应,甚至是觉得恶心。
看荣郡王的表现,显然不是刚知道安荣郡主有孕。正常情况下,他应该做的是将所有知情者灭口,以免有人走漏了风声,而后,再在暗中给郡主灌下藏红花,永绝后患!
可他却仅仅是处理了碧水园的下人和清平街的赤脚郎中一家,并未对郡主肚子里的孩子下手,这不符合常理,尤其是在皇家赐下婚约后,这样的举动就更显得古怪了。
要知道,这不仅是足以让整个皇室蒙羞的丑闻,更是欺君大罪!
端木屿不认为荣郡王有‘顶风作案’的胆量,他会这么做,绝对是得到了上边的授意!
而那位居高位者为什么要这么做,说到底,不过是为了镇北王府手中的权利罢了。
一旦安荣郡主嫁入王府,她诞下的孩子,自然便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届时,皇家既可不费吹灰之力夺回镇北王府的兵权,稍作手段,还能让镇北王府一脉彻底绝后,简直是一举数得!
正因为洞悉了天子的计划,端木屿心中才会这么恶心。
荣郡王可不知道短短时间里,他就想到了这么多。
听到他这话,他气急败坏的道:“你宁肯相信一个外人说的话,也不肯相信安儿的人品!?你觉得,我荣郡王教出的的女儿会是那等不知羞耻的人吗?”
“既然三王爷口口声声说,是本王的人冤枉了郡主。那好,本王这就带郡主进宫面见圣上,请圣上做主,召集宫中御医……”他顿了下,不着痕迹地观察荣郡王的神色。
果不其然发现他在听见这句话后,脸上浮现了一丝难以掩饰的喜色。
端木屿暗暗冷笑一下,接着又说:“以及京中各大医馆的名医到御前,一同为安荣郡主诊脉!
如若诊出的结果证明,是本王的人撒了谎,荣郡王要如何处置他,本王绝无二话!这主意,荣郡王以为如何?”
荣郡王心中的喜悦刚萌芽,就被他迎头一碰凉水,浇了个透心凉。
他扯了扯嘴角,干巴巴道:“为这么点事惊动圣上,还要请宫外的名医进宫会诊,是不是有点太小题大做了?要不……”
剩下的话还未出口,就被端木屿强势打断。
“此事不止关乎到郡主一人的清誉,还有镇北王府,乃至整个皇室的颜面,必须严肃对待!荣郡王不必再说了,本王主意已决。来人,将郡主和此人带上马车,随本王进宫!”说罢,他足下一点,似展翅的鸿雁飞落到马背上。
侍卫们也将安荣郡主和琴师双双带进车里。
“走!”
端木屿一马当先,多名侍卫如同护卫队般,护在马车左右,紧跟在他身后。
荣郡王根本没想到他的动作会如此之快,而下人们没有他的命令,根本不敢阻拦。以至于等他反应过来时,端木屿一行人已经变作了一个小黑点,即将消失在前方石路的尽头。
“都愣着干什么?!”荣郡王愤然喝道:“还不快给本王备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