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嫌我要多了？”端木屿仿佛听见了她的心声，“你们苗疆欠了我们这么多人情，区区一点丹药，你们都舍不得给？素问苗王是个爽快人，没想到，在对待恩人这件事上竟如此抠门吝啬。算了，”他撇了下嘴巴：“既然你们舍不得，那就当我没说过吧，省得传出去被人说我挟恩逼人，强人所难。”
“我王并非舍不得这些身外物……”毒娘子慌忙开口，想要挽回自家主子的名誉。
“哦？这么说是我误会喽？想来也是，一国君主怎么可能连最基本的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都不明白？我方才竟误会他是个小家子气的君王，实在是该打。”端木屿作势拍了下自己的脸。
力道轻得连半点声音也没制造出来，与其说是打，更像是轻抚。
打完，他还有模有样地朝毒娘子弯身作揖：“我在此向苗王赔个不是，苗王最是宽宏大量，想必不会在意这种小事的，对不对？”
毒娘子：“……”对个屁！
可为了自家主子的美名，她只能硬挤出笑容：“这是当然。”
“那就好，”端木屿好似卸下了千斤重担，长长松了口气，“赔礼一事，我们倒也不急。”
他善解人意的说道：“一百颗碧玉丹苗王那边肯定要准备些时日，左右我们会在贵国待上一段日子，什么时候你们准备好了，什么时候再送来吧。”
“我……”没答应过赔礼这件事！
“你不用再说了，”端木屿罢罢手打断她：“我很明白你们急着赔罪道歉的心情，但是真的没有关系的，我们可以等。一百颗碧玉丹不是什么小数量，而且，蛊王残党刚刚伏诛不久，眼下正是苗王趁胜追击，肃清残留势力的关键时候，怎么能把力气耗在这种小事上呢？你们啊就慢慢准备，只要在我们离开贵国前送到就成。好了，这事就这么说定了。看你衣衫不整头发凌乱，肯定起身后还没来得及洗漱就匆匆过来了吧？如今误会说开了，你就赶紧回去打整一下自己吧。姑娘家的，岂能不注意仪容？快去快去。”
毒娘子晕乎乎地被他哄出门，直到走出几十米，她才突然反应过来。
自己怎么就这么走了！？事儿还没说清呢。
脚步一转，想要杀回去。可想到端木屿那颠倒黑白，把人忽悠得团团转的本事，毒娘子登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惹不起，惹不起。
她还是上奏王上，由王上定夺吧。
……
端木屿关上门，回身看向殷长戬：“见识到小爷的手段了吧？”
被他眉飞色舞的样子感染，殷长戬面上也流露出些许笑意：“小王爷手段果然了得，连苗王的左膀右臂也能被你耍得团团转。”
“本王可是能和朝堂上那群文官斗法之人，区区一个番邦女子算得了什么？”端木屿轻哼道，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润喉。
一大早说太多话，导致他如今口干得不行。
“她自是无法同你相提并论。”殷长戬笑着点点头，对他的话颇为认同。
“咳！”端木屿呛了一下。
“多大的人了，喝水也能呛着？”殷长戬走上前，一面替他拍背，一面轻声责备道。
“这都怪谁啊！”端木屿没好气的打掉他的手：“还不是你！突然说那种话，存心想吓死人吗？”
想到他方才那副夫唱妇随，纵容宠溺的口吻，端木屿浑身都有点不自在。白皙的面庞染上两团酡红，身体在椅子中动来动去，眼神闪烁着，看左看右，就是不敢看他。
殷长戬被他可爱的反应逗乐了，眸中略过一抹戏谑的光：“是，都怪本座一时太高兴了，言辞无状，才会吓着你。”
“高兴？”端木屿愣了愣，面带狐疑：“因为那一百颗碧玉丹？你不会真以为苗疆会大方的拿出来送人吧？”
既然是圣药，肯定不容易炼成，他很怀疑苗疆有没有一百颗。即使有，这么宝贝的东西他们能舍得拱手相让？
“我劝你还是别打那一百颗丹药的主意比较好，瞧着吧，苗疆最后肯定会用别的借口赖掉这事。”端木屿说得很肯定。
殷长戬摇摇头：“我高兴并非因为这个。”
“不是这个，还能有什么？”他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当然有，”殷长戬往前一步，峻拔的身影站定在端木屿左侧。
木窗敞开着，清晨和煦的日光倾洒而入，他沐浴在璀璨的日辉里，影子被阳光拖长，像是一张张开的黑色大网，将坐在椅子中的男人紧紧笼罩住。
腰身缓缓压下。
清贵冷峻的容颜在端木屿的瞳孔中逐渐放大，他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可椅子里统共就那么点空间，很快，他就没了退路。
长臂撑住木椅两侧扶手，长身压下，把他整个人牢牢困在其中，如同被网捕住的猎物，挣扎不得，进退无路。
“我很高兴，”殷长戬看着他，薄唇微启，吐气若兰：“你我一个是行窃的小人，一个是包庇的帮凶，实乃绝配，天生就该是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