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令韬被推上了公堂,顺天府尹一拍惊堂木:“大胆犯人,你还不跪?”
陈寿此时上前说道:“大人,我儿身有秀才功名,见官可免礼不跪。”
顺天府尹冷笑着说道:“秀才却是有见官不跪的特权,但本官这次是奉太子之命,代表的是太子。秀才可没有见太子殿下还不跪的道理!”
顺天府尹一个眼神,旁边的一个衙役就上前一步踢在了他的膝窝处。陈令韬顿时跪倒在地。
衙役看着他弱不禁风的样子,忍不住呸了一声,“禽兽!”
陈寿气得:“你……你胆敢折辱我儿?!”
衙役看了他一眼,心道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要不是他的总让,陈令韬敢这么胆大妄为吗?
衙役拱了拱手:“陈大人见谅,小的没忍住,一不小心侮辱了畜生,下次再也不敢了。”
这简直就是在说陈令韬畜生不如吗?
陈寿气得不行,将此人记下,打算日后再好好清算,现在最要紧的还是救陈令韬。
陈寿道:“刘大人,你要抓我儿,说我日犯了罪,可总要有苦主吧?请问这原告在哪呢?”
对面的茶楼二楼的包房里,秦楚然开着窗恰好能看到对面的公堂。李言蹊坐在她的身边,正在为她面前的茶杯里添茶。
秦楚然望着陈寿说道:“这个陈寿倒真是有几分本事,这么快就能找到反击之法。被陈令韬害的女子都是陈家的丫鬟,大部分都是签了卖身契的。便是这些姑娘家的家人找来,但卖身契已签,是生是死都是主人家一句话。他想以此破局,但也是有急智。”
李言蹊开心道:“你尝尝这点心,我一早让御膳房的厨子做的,还热着。”顿了顿,他漫不经心:“陈寿嘛……算是有几分本事。秦大人当初支持我,是为了你。陈寿却完全是靠着自己的直觉和反应才决定留在京城的,我查过了,以前他不办差也是没有出过纰漏,是个极谨慎的人。可惜……再冷静聪明的人,也是有软肋的。”
陈寿对自己儿子的纵容就是他最大的糊涂。
秦楚然吃了一口点心,松软香甜,十分好吃。
“好吃的。”秦楚然眼睛一亮:“多谢殿下。”
他想着她,心里记挂着她,她也要道谢的。
李言蹊便弯了弯唇角:“等回头我让他们再做给你吃。”
秦楚然又看着对面的公堂:“这个顺天府尹能应对吗?”
李言蹊淡淡地说道:“你放心吧,能自古能当顺天府尹的就没有一个庸才,不然也坐不稳这个位置。更何况,还有我全力支持他,如果这样他还不能给陈令韬定罪,他也别做这个顺天府尹了。”
果然如秦楚然所说,这些苦主都是那些丫鬟的家人。他们都被带了上来,控告陈令韬。
静雯和沈放在隔壁的房间里,沈放也在跟静雯说这件事。
“比起陈令韬,这些所谓的家人也一样是凶手。”沈放淡淡地说道。
沈放向来是吊儿郎当的,很少这样正色严肃。
静雯不解地望着他,“是因为他们卖了自己的女儿吗?”
沈放说道:“这事是我亲自去办的,我找到这些人家里,告诉他们,他们的女儿死了。可是大多数人的第一个反应是问我,陈家可赔了银子?陈家能赔他们银子吗?一点都不关心他们的女儿。”
那个死了的姑娘,她被自己的亲人给卖掉了,就算是死了,她的家人也在想着用她来换取好处。
静雯听完却抿着嘴唇说道:“都已经把孩子给卖了,又怎么会在意她们呢?”
沈放说道:“可是也太过冷漠了,我让他们出来控告陈寿,所有人都拒绝了我。”他说着,握紧了拳头,眼睛都红了:“没有一个人愿意,所有人,你知道吗?是所有人,所有人都拒绝了我。你知道被陈令韬虐打致死的女子有多少吗?”
那么多的姑娘,他一家一家找过去,竟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为自己的女儿讨回公道。
他们惧怕陈家,陈家在他们眼里是高不可攀的存在,翻翻手就能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他们不敢得罪。
沈放没告诉静雯,他甚至将那些女子是被虐打致死的事情都告诉了他们。他一开始还担心他们承受不住,都没说这些女子的死因。
可即使如此,他们也没有动摇过,没有一个人,愿意去控告陈令韬。
最后沈放没办法,他抬出了李言蹊,说太子殿下让他们去告官。就这样,他们还顾虑重重,担心过后陈寿不倒,会找他们的麻烦。
这是沈放办的最憋屈的一件差事,但是也是他最想办好的一件事。
那些女子太可怜了,她们的亲人抛弃了她们,可总要有人为她们讨回公道。
不然这世间的正义与道理都成了笑话。
陈寿果然如秦楚然所料,拿这些女子是签了卖身契为由。既然卖身进了陈府,生死皆由主人决定。
陈寿冷笑着说道:“她们不好好办差,手脚不干净,我陈家书香门第,岂容这等下人?便是用了刑,她们承受不住,也是她们命不好,与我儿何干?难道你们家里就没有犯错被打死的奴婢吗?”
这话谁都不敢人应下,毕竟这年头奴才奴婢的命不值钱,打死也就打死了,根本没人在意。
顺天府尹痛心疾首地看着他:“陈大人啊陈大人,我记得你是天启十三年的进士,你也是从小就读圣贤书。你竟没有丝毫的怜悯之心吗?”
有衙役抬着两具尸体送了上来,正是今天早上被陈令韬折磨致死的两个丫鬟。
顺天府尹亲自走下堂,他郑重地对着两具遗体拜了拜。
“下官得罪了,只为还你们一个公道。”
他说着让人把把两个丫鬟的四肢露了出来,纤细的手臂上全是鞭打的痕迹,皮肤破破烂烂,已经没有一块好肉了。
外面的百姓一见到,都忍不住红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