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长峰望着柳姨娘的神色很复杂，柳姨娘惨然一笑：“老爷，婢妾做过许多错事，如今说后悔已然太晚。婢妾唯一没后悔过的，便是遇到老爷。”顿了顿，她仰起头，眼中带泪，嘴角含笑望着他：“婢妾愿意领任何责罚，皆都无惧。唯一惧怕的，是老爷对婢妾的失望啊。”
一屋子的人就看着他们两人浓情蜜语。
众人：“……”
刚刚为什么要吃饱？
脸色最难看的居然不是于氏，而是秦老夫人。
秦老夫人看着自己的侄女，莫名的就想到了当初那个在她面前装模作样的妾。
身为正室，她也曾吃过妾室的苦。
“够了。做错就该当罚，长峰，你是一家之主，都看着你呢。”秦老夫人突然开口说道。
柳姨娘都是一僵。
亲娘开口了，亲爹在一边虎视眈眈，媳妇儿倒是没什么表情，没怎么关注，可秦长峰觉得还不如多关注一下呢。
还有他亲闺女、大嫂、侄女儿都在一边看着，秦长峰觉得这个私他好像徇不了了。
秦长峰咬牙说道：“你犯下如此大错，我秦家……”他说着，眼中都带了泪，“再也容不下你了。”
“老爷！”柳姨娘惊呼了一声，神色却是冷静了下来，她没再看秦长峰，而是冲着秦渊磕了个头：“老爷子，婢妾犯下大错，但还请听婢妾一言。”
秦渊面色不变。
柳姨娘说道：“老太爷，您深受陛下器重，应该知道，圣上要为两位皇子选择伴读吧？以老太爷您在朝中的地位，定是会有我秦家一位。”
秦渊眼神顿时一凛。
秦家一共三位少爷，按说最有资格做这个伴读的当然是于氏所出的六少爷秦湛。
可秦湛今年不过八岁，两位皇子十七岁，年纪差太多了。
年纪合适的只有大少爷秦绅和二少爷秦晨。
秦绅是大房的，身份不够。只有二房的秦晨身份和年龄都刚刚好。
柳姨娘抬起头，含泪说道：“婢妾死不足惜，可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闹出了此事，恐会影响秦家前程啊。”
秦晨的生母闹出这样的事情来，怎么被选择当伴读？
皇上最宠爱的就是这两位皇子，未来继承大统的很有可能是两人之一，秦渊怎么会放过这么一个从龙的好机会？
秦楚然却是若有所思，她现在有些明白了，为何柳姨娘突然操心起她的婚事来。
柳姨娘打的主意只怕不止是让秦晨给两位皇子做伴读，更是为了秦楚韵打算。
秦楚韵只是庶出，有秦楚然在，皇子就算要选妃，也选不到秦楚韵的头上。
不得不说，柳姨娘这个弯子绕得太大了，但确实所图甚大，值得如此大费周章。
也难怪，爱财如命的柳姨娘，哪怕去卖首饰，也答应给石丰赔偿。
是因为柳家的名声会影响到秦晨和秦楚韵的前程！
秦楚然有些无奈，这也是没办法，秦家现在适合给皇子伴读的只有秦晨一个。为了他，秦渊也不能让柳姨娘脸上太难看。
虽然柳姨娘只是个妾，可是柳家也是秦老夫人的娘家啊。
还真不能随便处置了柳姨娘。
居然被一个姨娘给拿捏了，秦渊心里憋火。
秦楚然拽了拽于氏的衣袖，母女对视一眼。
于氏便站起身说道：“父亲，事关整个秦家，就已经不是我们二房的事了，也不是一个柳姨娘的事。”顿了顿，她继续说道：“反正也没有造成大的影响，不过是个胆大包天的丫鬟所为，何必闹得如此大动干戈呢？”
秦渊就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是他不放过柳姨娘吗？其实是于氏。
只要于氏肯放过柳姨娘，一切就都好说。
秦长峰望着于氏，突然觉得她偶尔也是有些体贴的。
于氏轻描淡写地说道：“说到底都是一家人，不过是左手到右手的事。”
秦渊便看向了秦长峰：“你的妻子大度，你可要心存感激，善待她才是。”
秦长峰连忙应下：“是，父亲。”
秦楚韵没想到事情会如此峰回路转，姨娘做了这些事，居然全身而退，真是太厉害了！她崇敬地看向柳姨娘。
可柳姨娘却是低下头苦笑了一下，全身而退吗？
秦长峰到现在都没再看她一眼，而是一直看着他以前从不在意的于氏。这次的事情到底让她与秦长峰之间的关系出现了一道小裂痕。
哪怕她有把握可以让挽回秦长峰，但情分这个东西，伤了就是伤了。
为了她的孩子，她不后悔。
柳姨娘紧紧地握住了拳头。
秦长峰看向柳姨娘，抿了抿唇说道：“那些粮食本就是秦家的，你让人送回来吧。至于你……就好好的待在你的芳华园思过吧。”
秦长峰说完，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秦楚然扯了扯唇角，这么大的错，就这样的责罚，他还是偏心。
她担忧地扶住了于氏，于氏却并不以为意的样子。
这几日秦渊和秦长峰都很忙碌，每日早出晚归的，连家里的事都顾不上了。
房贵跑出去打探消息，才知道好像是赈灾的事出了差错，皇上大发雷霆，朝廷上下都惶惶不安。
于是这一日，秦老夫人特意把所有人都叫了过来，就连闭门思过的柳姨娘也在。
“晨儿和湛儿要回京了。”秦老夫人说道。
柳姨娘眼神里闪过了一抹亮光。
上次的事之后，她在府里就低调了起来。
秦长峰一直没去芳华园，秦老夫人对她也淡淡的，柳姨娘还真体会到了一把世态炎凉。
如今儿子要回来了，柳姨娘的心才火热起来。
“晨儿要回来了……”沉稳如柳姨娘也忍不住雀跃起来。
大太太霍然抬起头，望着秦老夫人，嗫嚅着问道：“母亲，那绅儿他可会一起回来？”
秦老夫人脸色一沉：“他回来做什么？难不成还想着能选上去给皇子做伴读不成？”
秦老夫人对大房向来不客气，平日里大太太谨小慎微，可是今日听到这话，脸色倏地一沉。
秦楚兰也眸色冰冷，母女两人露出了和往日不同的锐利来。
秦楚然若有所思地看了两人一眼，之前在慈恩寺时，大太太就频繁的来找于氏说话。
于氏不在她身边，所以才会让陈令韬钻了空子。
这事是个巧合呢？还是大房有意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