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并不是真的糊涂，只是他喜欢柳姨娘，因为喜欢，所以信任。在他眼里，柳姨娘永远都是美好的。但是裂痕一旦产生，就会慢慢扩大。总有一日，他会看清柳姨娘。这次的事就是一个开始。”秦楚然缓缓说道。
对喜欢的人盲目信任，秦楚然和秦长峰一模一样。
上一世，她也是这样喜欢着项载沉，痴痴的等着他，相信他会和她一样，坚守着他们的爱情。
是在看到他挽着那个部落公主的手的时候，是在他不忍心让公主难过而委屈她的时候，她才渐渐明白，他早就变了。
“对柳姨娘来说，她最在乎的除了一双儿女，就是和父亲的感情。这是她赖以生存的资本，让父亲对她失望，让他们的感情不再如初，这才是对她最好的报复。”秦楚然冷静地说道。
于氏愣愣地望着秦楚然，倒不是被她的话所吓到。她当初也是跟着父兄上过战场的女子，不至于如此胆小。
她至少有些恍惚，现在的秦楚然莫名的让她觉得有些熟悉。
是有点像父亲，面对敌人的时候绝不手软。
她弯起唇角，满目的骄傲与自豪。
她的女儿，有可以保护自己的能力，再也不会受她吃过的苦，那就足够了。
这次的晚宴，所有人都心思浮动。也有事不关己的，比如说大太太和秦楚兰。
而作为事件的主角，柳姨娘和秦楚韵脸色都十分苍白。
秦渊是个沉得住气的人，先吃饭。
可这个时候谁还吃得下去啊，就秦楚然吃得下去。
上辈子的事情还是给秦楚然留下了阴影，现在她每次吃饭都十分认真。
秦楚然不觉得这有什么，谁吃十多年破野菜都这样。
柳姨娘这饭吃的心不在焉，她向秦长峰的方向看了好几次，可是秦长峰都没给她个眼神。
吃过了饭，秦渊看了秦长峰一眼：“这是你房里的事，你是一家之主，你自己来解决。”
“父亲……”秦长峰恳求地看向秦长峰。
秦长峰脸色一沉：“自古嫡庶有别，长峰，你平时胡闹我不追究，但这已经不是你个人的事了，是关系到秦家！”
秦长峰闭了闭眼，他看向了柳姨娘，神色竟有些决绝。
“你偷换粮食，为一己之私陷秦家于不义，我……”秦长峰有些说不下去。
秦渊喝了一口茶，把茶杯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
秦长峰睁开眼：“你自搬出芳华园，去城外庄子上闭门思过。”
秦楚然扯了扯唇角，露出了一个讥诮的笑。
去庄子上好吃好喝地供着，偏偏秦长峰已经认为这已经是天大的惩罚了。
所以说，偏心是没办法的。
秦楚韵顿时激动地喊道：“爹爹，您不能这么对姨娘。”顿了顿，她指着秦楚然说道：“她与人私定终身，她才是败坏秦家名声的那个人，为何不去罚她？”
秦楚然坐在于氏的身边，淡漠地看了她一眼，便转过头去。
秦楚韵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秦渊脸色比秦楚韵还难看，他转过头对着秦老夫人说道：“我早就跟你说过，让你要好好教导家中姑娘，偏偏你不听。就养出这么一个胡言乱语，脑子不清的东西来？”
秦老夫人被当众训斥，闹了个没脸，也沉着脸。
“看来你还不知道她都做了什么好事。”秦渊冷淡地说道。
柳姨娘浑身一颤。
程伯将岁荷带了上来，再一次见到岁荷，众人都没认出来。
岁荷作为秦楚然身边的大丫鬟，平日里比一般富家小姐还要体面。
可此时她浑身瘫软，是被人抬上来的，身上还带着血腥味。
这是被用了刑的。
程伯恭敬地说道：“老太爷，都已经审问清楚了。”
秦长峰皱起了眉头：“你说什么？”
程伯看向秦长峰：“回二老爷的话，岁荷招供。她早就被柳姨娘收买，五小姐把仓库的钥匙交给她，她便不钥匙给了柳姨娘，帮助柳姨娘去仓库换了粮食。”
秦长峰早就知道此事，但是从别人口中得知更显得柳姨娘的心机深沉。
程伯继续说道：“柳大老爷总来找姨娘诉苦，家中银子不称手，所以柳姨娘便低价购入发霉的陈米，换了五小姐买来的粮食，赚取其中差价。”
秦长峰满目震惊，他万万没想到柳姨娘这么做居然是为了银子？
“为了银子？”秦长峰不敢置信地看向柳姨娘：“你缺银子可以跟我说啊，为何要做这样的事？”
柳姨娘嘴角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秦长峰总觉得他们生活的光风霁月，吃喝拉撒都不需要银子，那是因为他根本没缺过银子。
程伯轻咳了一声，继续说道：“二老爷先别怒，还有呢。”
秦长峰愕然地转过头看了他一眼：“还有？”
只能说，柳姨娘将自己的形象维护的太好了。
在秦长峰的眼里，她就是善解人意，品质高洁，不染俗世的解语花。
一如年少时纯洁美好，他根本没想过，柳姨娘会为了银子去做这些事。
如果这不是自家老爷，程伯都想笑出来了。
现在他笑不出来，他轻叹了一口气：“这丫头还交代，柳姨娘让她买通平民男子，诬陷五小姐。”
秦长峰觉得再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震惊了，自己高洁爱人，居然为了银子做出偷换之事。
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秦长峰望着柳姨娘的眼神带着深深地失望。
岁荷瘫在地上，已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柳姨娘用沉默故作坚强的目光望着秦长峰，就好像她受了天大的委屈，却说不出来一样。
平时秦长峰最受不了她这个目光。
秦长峰的心不禁有些动摇，“这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程伯目光沉沉，自家二老爷，能力是有的，可惜就是有点……过于看重情爱。
程伯轻叹了一口气，“二老爷，证据确凿。岁荷是二太太的人，但她家中更重视弟弟，她的月银都被母亲拿去养了弟弟。所以柳姨娘便以为她选个好夫婿为诱，引她出卖五小姐。”
程伯很有分寸，把柳姨娘的罪责全部控制在她收买秦楚然的丫鬟，盗换粮食一事上。关于项载沉的部分，他一言带过。
光是这一点，就足以震惊秦长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