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秀玉猛然抬头,一时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小姐,您,您说什么?”
“我说,只要你帮我做一件事,成与不成,我都会给你这笔钱。”
董秀玉激动的脸都涨红了,“我什么都愿意做!”
黎姝挑眉,“你也不问问我让你做什么?”
“只要能救我孩子,让我下油锅都行!”
空气静了静,黎姝笑了,“不用你下油锅,只需要你帮我接近一个男人。”
交代过后,董秀玉被安排在乔姐这里住,她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
董秀玉被人带下去。
乔姐抽了口水烟,“这次还通过岳栀微送进去?”
黎姝摇头,“我打算让她自己去。”
“岳峰在外面可是人五人六的,自己送上门的,他可未必敢碰。”
“谁说我要让她自荐枕席了,我是让她去伸冤。”
黎姝对着乔姐耳语了几句,乔姐拍手叫好。
“幸亏蒋三爷把你收了,不然就你这妖精面孔,罗刹手段,这满南城的男人都逃不过你去。”
提起蒋天枭,黎姝面上不快,“什么蒋三爷收我,明明是我家霍叔叔。”
听她说起这二人的态度跟之前截然不同,乔姐稀奇。
“你这是跟三爷吵架了?”
黎姝想起蒋天枭就烦,拿起桌上的鸡尾酒灌了两口。
“我又不是他老婆,跟他吵哪门子架。更何况我本来就嫁给了霍翊之,跟蒋天枭,不过是露水情缘。”
乔姐失笑,“我的傻妹子,你跟蒋三爷是露水情缘,他跟你可不是啊。我之前的话你忘了?蒋三爷对你的劲头,不把你抢到手是不会罢休的,我劝你啊,还是跟了他吧。”
酒杯拍在桌上,黎姝瞪起眼珠子,“我凭什么跟他?再说了,他哪有你说的那么执着,我们都断了好久了,也没见他怎么着。”
乔姐还想说什么,但是黎姝已经不想听了。
她好不容易回到了正常的生活,不想任何人来破坏这一切。
-
转眼就到了周一。
大楼门口接待黎姝的是上回电话里的秘书,秘书瞧着挺年轻,但行事作风却很稳重。
黎姝到的有些早了,他将她引到会议室,“您稍等,沈记正在开会。”
会议室太大,黎姝一个人坐在这凉飕飕的。
她这次是有备而来,整个矿口案的资料她都带来了,还有杜珊珊的口供和那本至关重要的账本。
她孤注一掷把筹码放在了沈止身上,成或不成,就看今天了。
时针指向十点的同时,沈止踏入了会议室。
黎姝立刻起身露出谄媚笑脸,“沈记来了,您看您日理万机还要抽空帮我们这些小人物办案,真是辛苦。”
沈止越过她,在对面坐下。
言简意赅的两个字,“资料。”
见黎姝僵在原地,他抬眼,“还是黎小姐还要先演讲?”
黎姝悻悻把资料推过去。
这该死的冰山不仅冰,还有毒!
沈止快速翻阅了一遍,他看的极快,要不是他叫她来的,她都要怀疑他是在糊弄自己了。
眨眼间,他合上了资料。
“证据不足。”
“证据不足?!”
黎姝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尖细,“每一笔都写的清清楚楚,哪里证据不足!”
沈止身体后靠至椅背,简单的动作,让他身上那种疏离禁欲的气质更加明显,身上的白衬衫好似也一同散发着冷光。
他的语气公事公办,“证据链不完整,你这里所有的账目都是单方面的记录,仅仅是证明资金流出,而无法指认是岳峰或是他指定的受益人得到了这笔钱,缺乏闭环证据。”
黎姝嗤笑一声,红唇翻起讥诮的弧度,“当初抓杜珊珊的时候,可没讲什么闭环不闭环。现在换了岳峰,标准就不一样了。”
她的话夹枪带棒,无不在嘲讽着沈止是看人下菜碟。
沈止的眼神没有任何波动,“杜珊珊的案子是如何进行的,我不清楚,但是在我这里,必须要足够的证据。”
“证据证据,证据顶个屁用!这件事人人都是心知肚明,就包括你沈记!我不信你不知道内情!”
因为激动,黎姝的身体前倾几乎越过桌面。
沈止并没有反驳她的指控,等她说完,他才开口,“如果心知肚明能成为定罪的证据,那么权利将成为唯一的尺子。”
黎姝哽住,不过她并没有完全被说服。
“就算是这个不能用作证据,那么账本总归是真实的吧!要是换了别人,只凭这个账本,早就被请去喝茶了!还是你沈记怕引火烧身,不敢接这个案子!”
“我若是怕,你连坐在这里的机会都没有。”
他捻起资料本,“如果我现在依照你说的,用这份高度嫌疑但是证据不足的账本启动对岳峰的审查。然后呢?核查需要时间,需要运作,中间的变量无数。如果最终,因为证据不足核查结束。你认为,你手里这份来路不明的账本,还会安然存在么?”
这番话像是一盆冷水,夹杂着现实的冰碴,兜头泼到了黎姝身上。
她只想着如何翻案,却没想过,开弓没有回头箭。
一旦这个账本被断定为无效,那么她就失去了这个唯一能拿下岳峰的机会。
黎姝脸上的怒火讥讽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后怕。
她看着沈止,思考他话里的意思。
不得不承认,沈止看的比她远,也比她看的狠。
之前她觉得沈止这种铁面无私的作风是一种放着捷径不走的愚蠢,但是现在,她再看他冰冷而绝对冷静的脸,她觉得他并不是不懂权术。
恰恰就是因为他太懂,所以才会在这各方势力交汇的南城,选择了这样一条路。
良久,黎姝一把把账本扯了回来,她心里还是不甘的,动作也带了点狠劲。
“多谢沈记教导,我会找到证据的!”
她踩着高跟鞋离开的脚步似是要把瓷砖凿个窟窿。
“行事,要合规。”
背后的声音并没有让黎姝回头,她翻了个白眼。
合规,合规能办成什么事儿?
……
进大楼的时候黎姝还踌躇满志,出来就碰了一鼻子灰。
在路边打了个车,她一直琢磨着沈止的话,好半天才发现,面前这条路并不是开往别墅的。
黎姝蹙眉,“你不认路啊。”
她一边说一边看向前排“司机”,下一秒,她整个人僵在原地。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