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来在男人面前战无不胜的黎姝第一次体会到了挫败的滋味。
这个沈止还真是老天派来克她的！
经过这一遭，她深知沈止跟她不是一路人，她根本说服不了他站在她的阵营。
没了希望，黎姝索性破罐子破摔，她转过身去拉下口罩。
茶馆的旗袍款式保守，但她生的不保守，工作服在她身上同样妖娆多姿。
长发盘在脑后被一根木簪固定，被口罩闷了许久的脸红润润的，似是清晨第一朵沾染了晨雾的红花。
她的语调不再客气，透着几分尖酸，“既然沈记都看出来了，那我就不显眼了，再见！”
再也不见！
“下周一，上午十点，带齐材料到五楼会议室。”
原本已经放弃希望的黎姝脚步停住，一时间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他居然松口了？
难道是见色起意了？
她打量着沈止，可他的视线并没有在她身上停留。
正琢磨着，那双狭长的眼抬起。
“还有事。”
短短三个字透着赶客的冷淡。
黎姝回神，目的达到，她眉开眼笑，“没事没事，下周一是吧，我一定准时到。”
变脸之快，让人咂舌。
出去时，黎姝想起那被她糟蹋了的茶叶，又掉头回去给他点了一壶新茶。
折腾了这么久总算是有了进展，真是让人高兴。
……
黎姝进家门的时候哼着小曲，听巩妈说霍翊之在家，她直奔书房，一头扑进他怀里。
“霍叔叔，今天怎么这么帅啊。”
霍翊之见她眉梢眼角都是笑意，放下了手里的合同，托起她往后倒的后颈。
“有什么好事这么高兴？”
黎姝对他勾勾手指，等他附耳过来，她笑的狡黠，“不告诉你。”
霍翊之笑着捏了捏她鼻子。
黎姝跟他嬉闹，“反正是好事，对你对我都是好事。”
要是岳家倒了，那霍翊之也不用再受岳峰胁迫，自然是皆大欢喜。
-
周日那天，乔姐来信了，说是照她的要求找到个人。
黎姝一到银海就伸头伸脑的四处看，“人呢？”
乔姐往对面一努嘴。
对面乔姐手下的得力干将正在面试新人，这一行永远都在淘汰人，也永远在缺人。
一茬茬的鲜嫩面孔在这里面熬败了，熬腻了，再换下一波。
循环往复，像是一个又一个的轮回。
黎姝经历过这个，对流程也熟悉。
她视线扫过那群来面试的姑娘们，在周围年轻鲜嫩的面孔里，其中一个女人显得分外的突兀。
身上穿着洗的发白的裙子，手臂局促的捂着胸口。
清汤寡水的头发，瞧着三十上下，不算太大的年纪，但是在这些二十出头的姑娘里，还是有些老了。
乔姐凑过来，“就是那个，你瞧着怎么样？”
黎姝皱了皱眉，“看着不像是干这个的。”
“哎呦你眼力不错嘛，她的确是个良家妇女，叫什么董秀玉。听说是家里老公孩子都病了，她没办法了，这才想下海赚点快钱的。”
黎姝并不意外，进这行的，哪有没有苦衷的。谁会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跑到这里来伺候别人。
就像是她进蝶澜那天，只有她自己知道，她面试时的笑，混了多少血泪。
董秀玉并没有通过。
这也是必然的，年纪没优势，长相也不算多出挑。
面试结果出来，董秀玉不肯离开，而是跟面试人员哀求着什么。
“求您给我个机会吧，我会努力的。”
董秀玉面容悲戚，她已经走了好几个会所了，无一例外都觉得她年纪太大。
如果这里不要她，那她就只能去挂牌发廊了。
那里赚的不多，而且遇见的人鱼龙混杂，有多少都是没赚到什么钱身子就完了的。
她老公孩子都病了，都指望着她，她再倒下，这个家就彻底塌了。
面试的人扫了她一眼，“是你条件不行，你努力有什么用？”
“求您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什么都愿意做。”
面试的人被缠的烦了，“你要是再不走我叫保安了！”
董秀玉知道没希望了，眼泪含眼圈，正当她灰心要离开之际，背后有人叫她。
“等等。”
董秀玉转过头看到对方的刹那，被女人的样貌惊到。
那种直冲眼底的美貌，哪怕她在电视上都没见过。
虽然她不认识什么奢侈品牌子，也能看出她浑身上下穿戴的没有一样不贵。
她局促的搓了搓手臂，“您，叫我？”
黎姝近距离打量着董秀玉，那种质朴不是装纯装出来的，而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
寻常男人或许会觉得索然无味，但是岳峰……
她往前走了几步。
董秀玉一动不敢动，只觉得香风扑鼻，呆呆看着那张细腻到不真实的面孔越靠越近。
“你的孩子多大？”
好半天黎姝都没得到回答，她微微蹙眉。
这么迟钝可不行。
董秀玉忙不迭道，“七岁，我儿子七岁。”
听到七岁，黎姝眉眼舒展，她跟一旁的乔姐对视了一眼。
难怪乔姐说她合适，就连儿子的岁数都跟岳峰出车祸的孩子一样。
……
董秀玉被带到楼上，她看着周围的装潢摆件，更是局促，紧紧拉着自己的包，生怕碰到了哪里。
黎姝跟乔姐耳语了几句，看向董秀云，“我听说你儿子生病了？”
提起孩子，董秀玉眼眶红了，“是，手术费要几十万，要是不手术的话熬不过三个月。就算是手术了，以后也要吃药，一个月就要好几万。”
“那你男人呢？怎么不去想办法？”
“我男人听说矿场赚钱，跟着人去了，结果安全绳出问题了，现在人成植物人了。”
说到这董秀玉绷不住哭了，“我去找，结果那负责的人说，我男人没签合同，不算那的工人。说我要是再去闹，就要报警抓我。我公婆把镇上的房子都卖了，还是凑不够手术费。这个月再不手术，我儿子就活不成了。”
董秀玉越说就越灰心，她有自知之明，就算是应聘成功，她一个月也赚不到手术费，只是想到她的孩子，就算是再难，她也要试一试。
就在她满心绝望时，耳边响起了如同天籁的声音。
“我可以给你这笔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