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项目提案会。
沈清欢捏着方案站在投影前，瘦削的面容，在投影的光影下反而越发动人。
她略施粉黛，忍不住让所有人都多瞧一眼。
她声音虽轻却稳，将整理好的思路一一铺开：“考虑到目前科技元素很重，我认为或许可以融入动漫ip进去联动，第一是目标群体刚好符合受众……”
这是她重新工作以后第一次演讲，她尤为认真，直到最后一句话落地，她声音几乎有些发颤。
话毕，她下意识朝主位瞥了眼。
宋景安指尖搭在桌沿，眼帘半垂，瞧不出情绪。
“逻辑太浅。”
男人目光透过她，盯着后面的演示PPT，声音冷得没带半分温度：“市场调研只取了表层数据，竞品分析避重就轻，数据虽多，但并没有抓到核心群体。”
沈清欢攥着方案的指尖泛白，喉间发紧。
她知道自己底子薄，熬了几晚才捋顺的框架，哪怕项目部后来送来了资料，但她和外界断层太久，还是很难完全消化。
如今被他三言两语戳得漏风，连辩驳的话都堵在嗓子里。
会议室静得能听见笔尖划纸的声，她应道：“嗯，谢宋总指导，我再修改精进一下方案。”
坐回位置，耳尖烫得厉害，却没瞧见宋景安扫过她泛红眼角时，指尖微顿了下。
散会时人走得快，沈清欢慢吞吞收拾着桌上的纸，正打算把方案折起来。
薛攀走过来，将一份执行清单放在她面前。
“沈助理，这是宋总刚批的。”
她抬眼望去，清单上是她提案里那个被驳斥的 “线上动漫IP 联动” 核心，执行栏写着项目C部的名字，而备注末尾，“方案核心构想：沈清欢” 几个字，笔锋利落，是宋景安的字。
薛攀见她发愣，补了句：“宋总说，核心思路立得住，让我们C部照着推，提成按主案算给你。”
“你刚到景泰，这份项目案做的已经很好了，只是还不太熟悉，慢慢上手。”
“宋总说话是严苛一些，但他对员工都很好，你的努力他都看在眼里，继续加油吧！”
沈清欢感激的道了谢，最后又小心问道：“想问下，能不能过往项目给我看下，我想进一步再多学习一下。”
薛攀一愣：“项目方案都是保密的。”
手机震动，他瞥一眼，转而又咧嘴一笑道：“不过你是总裁助理，还是有看的权限的，晚点我给你送过去。”
沈清欢有些受宠若惊，下意识的瞥了一眼薛攀的手机。
似乎……是宋景安的消息？
回到办公室，宋景安的办公室依旧紧闭。
说实话，她虽然是助理，但几乎都麻烦不到她什么事情，这几天做项目也没有任何事务打扰她。
这么巧合，她又忍不住乱想。
会议上，他明明否决了她的方案，后面还是让人加上了她的名字。
他没有报复她，反而像是在帮她。
又或者，他对所有员工都是如此？
员工考勤软件突然跳出了一条提醒：【下午休息】
HR李姐也上线，温馨补充了一句：【宝子，你熬了几个大夜，我们公司人性化办公，特批你半天假期哦，回去好好放松啦！】
【谢谢李姐。】
人事部，一个小职员路过，忍不住道：“李姐，咱公司什么时候有这种好福利的，你怎么从来没跟我说。“
李姐淡淡一笑：“大家是大家，她是她，不一样的。”
“这可是总裁特批哦！“
她最近暂住在闺蜜徐静雅家中，熬了大夜过后，她不好太晚的回家打扰徐静雅休息，索性最近都是睡在公司的休息间。
刚出景泰大厦，心底莫名有一种不安感。
下一秒，一只手攥住了她的手腕。
“沈清欢，你真是长本事了，几天几夜不回家，你卖给景泰了吗！”陆荀廷厉声道。
沈清欢想要挣脱手腕，蹙眉看向陆荀廷反问道：“回家？陆荀廷你觉得我还有家吗？”
“你好意思说，自始至终都是你在作妖，要不是你一直闹，我怎么可能会对你说重话，要不是你一直对清梦用手段，你爸妈怎么可能不要你。”
事到如今，他还在冤枉她。
沈清欢只觉得讽刺，这些天全心投入项目，让她暂时忘记了这些痛苦的事情。
此刻，陆荀廷一声声谴责，让她脑子越发昏沉疲惫。
“如果你来是为了骂我，那你骂个够吧，就当是我作吧，现在你还有爸妈，我都不需要了。”
“我已经跟我妈提了断绝关系，我本来就是假千金，没必要再像狗皮膏药黏着。”
“我和你，也已经提了离婚。”
“陆荀廷，就算是羞辱，这些年也羞辱够了，真的放过我吧。”
她的语气很轻，没有曾经歇斯底里，眼角泛着红，瞬间陆荀廷的心都跟着揪了起来。
这刹那，陆荀廷甚至在想，是不是他错了？
是不是……真的冤枉了沈清欢。
沈清欢抽回手腕，转身就要走。
“你去哪里，又要回景泰？”陆荀廷急着追上去，他拉住沈清欢，强迫她跟自己对视。
沈清欢这才看到，陆荀廷这几天似乎过得也不好，双眼布满了血丝，下巴已经泛着青色。
可这是为了她吗？
她已经没有半点期盼了。
“我去哪里都跟你没关系。”
“你是我的妻子，我有权利干涉，你不准呆在景泰，现在就给我去辞职，爸妈那里我会给你解释清楚,我们回家。”
“现在回去，你还是我的妻子，你还是爸妈的女儿。”
手机突然响起。
陆荀廷没有去接，沈清欢却像是想到什么自嘲一笑道：“快接吧，别又是我们清梦妹妹摔了磕了，被尾随了。”
“又或者，……我又害她了？”
最后一句，咬字尤为用力。
陆荀廷烦躁的打开手机，似乎想证明不是沈清梦，可上面“清梦妹妹”四个大字，却尤为刺眼。
沈清欢趁着他接电话的机会，飞快的钻进了出租车里。
看着后视镜，一路狂追的陆荀廷。
她不明白，更不理解。
既然已经没有了爱，又何苦互相折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