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队来的人冲着疯猴子来了句:“侯哥,不是要跟矿上的人拼刺刀么?我这叫了一百多号兄弟呢!咋现在又改套路了?”
“啥年代了,遇到点事儿就拼刺刀么?咱们是合法组织,做事儿要讲章程,要合理的表达自己的诉求,不能盲目乱打,知道么?”
“哦,这样啊。那下一步怎么弄?”带头的汉子连忙点头答应下来。
“行了,就一条,身上不能藏家伙,咱们是占着道理的,出了矿难,咱们这边没了五十多号人,别的不说,赔偿必须整明白。这是合情合法合理的事儿,一旦动手,那就有理变没理了,回头大家都听指挥,不要随便出头,离开的时候都把垃圾带走昂,注意保持咱工会形象!”疯猴子扯着嗓子嘱咐道。
“啥玩意?你昨天吃饭的时候咋说的?不是要弄这帮吃人不吐骨头的资本家么?怎么睡一觉就变了?”有人不解的问道。
“劳工协会那边的人,有新招。”疯猴子挠了挠头:“那边的大师傅是个人才。他在政府部门任职,收拾人有一套。峰哥也说了,让咱们配合劳工协会,重点是把买命钱给弄到手,一分不能丢!”
“猴儿,你说的大师傅是不是皲县的曹浪啊?”
“嗯,人家正儿八经的是副县长,别没大没小的。”
“有啥没大没小的,我比他正经大一旬呢!”说话的人嘟囔了一句,见疯猴子表情不对,又找补道:“行吧,听你的。”
万炀带着人也很快到了集合地。
“大家不要着急,不要动手,要等他们先出拳,知道么?”万炀拿着扩音器,冲着人群要喝道。
“知道。”
几分钟后,人群中走出一个双眼通红、头发凌乱的小伙子。他手里抱着个黑白照片,照片中的人正是佟叔!
佟叔的儿子,佟玖亮当时感冒发烧被父亲拦着,逃过一劫。得知矿上出事,佟玖亮就一直内疚不已,每每想到父亲,他便无法入睡。
这一次,听说要来鸿发集团办公楼,佟玖亮直接带上了父亲的遗像,他要让父亲看着他讨说法!
与此同时,程溪山也到了市长魏家康的办公室。
“溪山同志啊,我听说你们皲县最近弄了个招商引资宣传,还融合了古街风情,宣传做的不错啊。你们用心了!”魏家康笑着说道。
程溪山脸色微微一红:“领导,实不相瞒,这些主要还是曹副县长张罗的,我的功劳有限……”
程溪山这次是拜托曹浪说情,才有机会亲自见魏市长,这个节骨眼上,他肯定不敢贪功。
“溪山同志,你这就太谦虚了。每个人的位置不同,职责不同,曹浪同志人年轻,可能点子比较多一些,你掌握大局,一样功不可没啊。”
程溪山苦笑了下:“市长说的是,说心里话,之前曹副县长刚来的时候,我是有些不服气的。觉得他是年轻后生,没什么之力。很多时候知道他的有想法,我也不愿意打破常规,配合他,生怕出了闪失影响了我的前途。唉,听说劳工们出事,曹副县长两头奔波,劳心劳力,我这才发现,他是真的一心为民。”
一番感叹带着恭维是话说完后,程溪山才找了个机会,把马执信被双规,以及自己的事情交代了。
“你啊,真是胡闹!”魏家康听到程溪山收受贿赂,脸色一变,怒斥道:“程溪山,你作为县长,吃喝拉撒哪一样国家不管?你有必要伸手么?我原本还觉得,你一个人能在皲县这样的环境中站稳脚跟,做出点成绩,是很有能力的,现在看来,我真是看错你了!”
程溪山见领导发火,知道还有机会,便连忙表示:“魏市长,我真的知道错了!当时也是鬼迷心窍,我发誓,真的就只有这些。做错事情,要接受,我也不敢狡辩。”
魏家康冷哼了一声,“是浮出水面的只有这些吧,你老实给我交个底,到底拿了多少?”
程溪山心一惊,连忙道:“领导,真的只有这些。您也知道,我们县的情况,那些的家族都有各自的人际关系网,我能打开局面就不容易了,就算是借我个胆子,我也不敢自掘坟墓啊,马执信人如其名,就是太执着,几次三番的找我,我才……我才沦陷了。”
“唉,二三十万,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你去纪委说明情况,我会帮你争取一下,看能不能减轻处分。”
魏家康能走到今天这一步,自然更清楚制衡之术。
水至清则无鱼,身处其中,本身也不能太较真,目前来看,程溪山的情况不算太严重,他又有悔改之意,皲县的情况特殊,三年换了两届领导班子,巡查署五年换了三个署长,这里面有贪腐问题,也有碰上重大事故的,还有死在工作岗位上的。留下程溪山,也是从大局考虑。
更何况,曹浪现在刚站稳脚跟,他又通过赵傅琛传话,无非就是想要卖程溪山一个人情,希望程溪山涨涨教训,此后能把心思用在工作上吧。
这样一来,县长、副县长都是魏家康的人,他也算是在皲县安排了自己的力量。想要全面整顿皲县,绝对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曹浪也是吃准魏家康的这盘棋下的很大,才敢打电话帮忙说个情儿。
程溪山见到魏家康点头,顿时心中一喜。
他来的路上,一直在心里盘算,到底怎么求魏家康比较合适,甚至还准备了一张储蓄卡,里面有二十万。只是没想到魏家康自己说要帮他求情。
“多谢魏市长,我这辈子都不会忘了您的大恩大德。”说着,程溪山对着魏家康鞠了一躬,那张储蓄卡,他犹豫再三,还是没敢拿出来。
眼下的情况,拿出来只会适得其反。
魏家康这个人,属于心中有沟壑的人。他有自己的政治信仰,也有目标和抱负,这种钱他很大可能是不会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