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实，方才大姐说，是如意坊伙计说你有喜欢的人时，你不相信，所以你生气。可当大姐说是海棠告诉那伙计的时候，你却变得更害羞了，为何？”深呼吸一口，华龄更加用力地捏着拳头，每说一句话都像是在努力压制体内怒意一样。
“我…”晃了晃神，秋实终于明白了，“啊…若不是可信的人放出的消息，外面的人也不会相信。换而言之，若不是府里的人传出四小姐的谣言，外面的人不仅不会相信，甚至不会将谣言传得乱七八糟。”
“对。”将最后一口包子吃完，卿云拿起杯子将温凉的茶水喝下，“若不是府中人传出，谁会相信华龄‘怀孕’了？谁又知道这‘孩子’是何老头？正因有力‘证人’传出的这些谣言，因此才会传出其他更离谱的谣传。关于华龄早同其他男子有见不得人的关系，也是同一个道理。”
听了这番话，秋实如梦初醒地连连点头，觉得自家小姐是真的越来越聪明。
而华龄垂眸看着桌面，眉心紧皱，眸间更是快要淬出火来，满脑子都在思索府中到底什么人会这么阴险，要这般陷害自己。
房子陷入安静，各有所思，直至珍珠匆匆火火地捧着冬篮回来，连声道歉又小心翼翼地给卿云重新倒了热茶。
瞧了华龄一眼，只见她仍旧眉心紧皱地思索着，不知心里想着什么，脸上表情不断变幻，似是震惊、似是疑惑，又似是愤怒。
“心中可有怀疑人选？”纤长的细指捻起茶杯轻抿一口，再嘴角微弯地看向华龄轻声问道。
闻声，华龄怔了怔，抬头看着她，眉间有几分哀愁，“大姐是否已想到是何人所为。”
“猜想的人当是有，四妹呢？”
“我…”话到嘴边，华龄垂着双眸，似乎忽然泄气了一样。
轻哼一声，卿云继续道：“华龄，这可事关你的终身幸福。抑或说，你甘愿成为别人手中任由摆布的棋子？”
“当然不是！”华龄惊异地再次捏着拳头，抬眸怒声反驳，当对上卿云那双似笑非笑的黑眸时，咬了咬唇，再次一副泫然泪下的模样，“我宁可死，也不会因为这些无中生有的谣言下嫁给不喜欢的人！”
“如此看来，”收回视线，卿云将手中杯子搁下，嘴角仍旧微微上扬，“你心中已有猜想的人选。”
华龄深呼吸一口，然后点点头，“可是，这只是猜想，也不能证明是她所为啊。”
“嗯。”卿云也跟着点点头，“如今的确只是猜想。证据我自会查出，只是…”说着，卿云眸色深邃地看着她，此事一过，你同云姨娘定会被她记恨…不怕吗？
华龄不假思索地怒哼一声，“有什么好怕！如今是她先要害我，总不能被人欺负到头上来还要同人赔笑！”
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怒意，更多的是坚定。
卿云轻笑一声，伸手搭着她的手背，柔和地看着她，“你放心，此事我定回处理好，你不仅不用嫁给何老头，声誉也会恢复的。”
“大姐…”虽只是普通的一句话，但这句话却出奇地能让华龄觉得心安…即便是平日废柴无能的大姐说出来的话，她也深信不疑！
“好了，你先在院子里好好歇息，我先回去了。”
见卿云起身要离开，华龄也即刻起身站好，随后甚至想要向她下跪道谢。
卿云见状即刻上前一步将她的手臂托住，“你这是做什么呢。”
“大姐，多谢你…”说着，华龄再次双眸通红，一副随时都会哭出来的模样。
卿云看到之后有些哭笑不得，“你这么快同我道谢做什么，事情还未解决呢。”
“不…大姐你能信任我，这对我已经是莫大的支持。”紧紧捉着卿云的手臂，华龄声线中满满的哭腔。
伸手帮她将耳边秀发撩开，卿云拍了拍她的肩膀，“信任你是应该，同你姐妹多年，难道还不清楚你是什么样的人吗。况且，大姐这么做也是有私心的。”
“嗯？”华龄闻声疑惑地侧头看着她。
“白氏因为舍命救下祖母，如今在府中重获宠信，我厌恶她，更想将她打入地狱。因此，在府中她多一个敌人，相当于我多一个朋友。”
听到这话的时候，华龄稍稍愣在原地，沉思一番，忽而看着她轻声笑了出来。
听见笑声，卿云诧愕地看着她，“华龄，你笑什么。”
“笑大姐你啊。”拉着她的手，华龄笑得有些开心，看着她的眼神也越发的真诚，“大姐，你真的变了许多。虽然母亲让我不要在别人身后道人是非，但…以前见到大姐总是将白氏当做母亲的时候，其实我真的很生气，因为大姐好像都看不见一样，看不见白氏到底有多阴险，看不见她做的一切…其实都是想要将你毁掉。”
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似乎不想说出这样的话来，却又忍不住要说出来。
而听了她的话，卿云也是深有所思。
记得当年其实华龄也曾多番言语提醒自己，只是她傻，从不将华龄的话放在心上，因此才会导致前生那样的下场。
前生她们之间的姐妹情谊并不深，并不是说前生的自己不将华龄当做妹妹，只是单纯地将她当做妹妹而已，而前生的华龄不会同白氏作对也不会特意讨好白氏，白氏将卿云骗得团团转，也没理会华龄这个可有可无的庶女，最终华龄嫁给了…啊，她也忘了华龄到底嫁给何人了。
今生因为她的改变而让一切都有了变化，云姨娘同华龄多番帮了她，因此才会被白氏记恨上，最后也变得不再委曲求全，敢于同白氏作对。
虽说做人用于同恶势力作对也是好事，但终究她们也是因为自己才会被白氏记恨上，既然如此，她又岂能袖手旁观？
况且方才她说的也是真的，云氏敢同白氏作对，那她当然要帮助母女二人共同对战白氏啊…况且她当真很喜欢华龄这个妹妹，前生也真是瞎了眼没看出这个妹妹的真诚，反倒将满腹坏水的豺狼当做了绵阳。
“过去的事情不要再说了。如今重要的是眼前。你放心，大姐定会同你讨回公道的。”
说罢，卿云便离开了欣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