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苦良心？”门外的卿云当真已经无法听下去，带着满满鄙夷地轻哼一声，再迈步出现在门前。
她满眼轻蔑地看向白氏，再看向谢叶荣，“这到底是父亲的用苦良心，抑或是白姨娘的用苦良心？”
“卿云？你怎么，在这？”想起刚刚那轻蔑的语气，谢叶荣竟也会有些尴尬。
只不过，卿云并没有将刚刚他说的话和语气都放在心上…或许说，她已经习惯了，习惯自己的父亲那般的不待见自己。
父亲并不是对她不好，只是这份好并非出自真心，即便他对自己再好，在他心中，她仍旧是那个让他蒙羞，让他烦躁和头疼的嫡女，而且他对她好，多少有些是因为愧疚，对母亲的愧疚和对她这个女儿的愧疚。
这些，她也不想再去纠结了。
“从云姨娘口中听闻父亲竟同意让华龄嫁给那何家老头，卿云觉得此事实在是荒谬，因此便同姨娘一同来讨个说法。怎么，我们是打扰了父亲同白姨娘用膳了吗？要不，我们在院子里等你们吃完了饭，再说吧。”
语气是那么的不礼和狂妄，却让谢叶荣听得满心愧疚。
卿云同云氏一样并没踏入房间半步，只不过卿云站在门槛前单手负后，犹如王者。
“卿云，你岂能如此阴阳怪气地同自己父亲说话啊。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不能好好说的呢？快快进来，你们还未用膳吧？快去给卿云同妹妹准备碗筷…”
“不用了，我怕噎死。”不同云氏，卿云完全不在意自己的话会得罪任何人，包括谢叶荣在内。
白氏也没想到她竟敢当众说出这种话，那原本想要召唤丫鬟的手还晾在半空中，满脸的尴尬，随后才怯怯地放下手，低着头一脸委屈的模样。
见白氏这般模样，谢叶荣有些心疼，拉着她的手将她护在身后，顿时怒目看向卿云：“你抽什么风！有你这样同长辈说话的吗！”
“父亲啊，我的亲爹啊。我是你女儿啊！”
“你…你别阴阳怪气的！好好说话！”如此的女儿当真让他心中有些发寒。
嗤笑一声，卿云深呼吸一口，向前迈出一步，眸色越发冷冽，“华龄也是你的女儿！你到底是否这般铁石心肠，非要如此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
“啪！”
因为卿云的语气实在太过强硬太过不敬，话刚说完，谢叶荣便狠狠一巴掌甩了过去。
卿云只觉脸蛋一阵刺痛，小脸一歪。
身旁云氏见到后一脸惊异，拉了拉她的手，担忧地轻声问：“卿云？”
“无碍。”轻抚一下自己红了一片的小脸，卿云忽而一声嗤笑。
这声小声让谢叶荣听得满心发沭。
“当真怀疑，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
“你，你说什么？”谢叶荣气愤地瞪大双眼，“谢卿云，你是越发的无礼了！”
“我无礼？”忽而仰头笑了两声，还真让人有些担心她这事不是魔怔了，随后她收了脸上笑意，再次变得一脸淡漠地看着谢叶荣，“扪心自问吧，爹是不是觉得丞相府之中只要有一个白氏，有一双儿女就够了？”
“你…又在胡说什么！”谢叶荣当真是有些头疼。
这个大女儿自从投湖醒来之后，总是让他觉得头疼啊！
“若非我有个将军外公，父亲是否也想将我随意嫁出去？不论对方是猪是狗，反正只要是个男人就成，是吗？”
“谢卿云！”
“父亲先息怒。”听谢叶荣怒吼，卿云神色不变，“你先回答女儿的问题啊。”
“你…在你眼中，我这个父亲是否就这么的不堪？”
“是。”谢叶荣话音一落，卿云便淡声回答。
而这个字，也顿时将谢叶荣的怒火推到了极点。
“你说什么！在你眼中是否还有我这个父亲！”
身旁两位姨娘看着怒气冲冲的父女二人，不免各有心思。
云氏当是担心他们会把父女关系闹得不可开交，而白氏…当是希望他们吵得越激烈越好。
“我眼中一直有你这位父亲！在我心中，你本是我的榜样，本是我最敬重最爱的父亲！不仅是我，安儿如此，华龄也是如此！可你如何对待我们？”
即便见到父亲被气得怒不可遏，卿云仍旧没有放轻语气的意思。
反倒是谢叶荣，被她的话惊得一时间哑口无言。
“华龄不过是在观音庙的时候同那何老头有过一面之缘，正因为华龄不幸遇到这么一个好色之徒，正因为坊间有那么一两句的闲言杂语…华龄就该痛苦一生吗！”
谢叶荣被她说得无话可说，甚至还往后退了两步。
白氏见状，即刻上前将谢叶荣扶住，“卿云，你怎么可以这样同自己父亲说话啊。这当中缘由，你这是不清楚啊。”
说罢，白氏上前同卿云对峙，故作一脸柔和和担忧。
“如今坊间已有对华龄不好的传言，有说她是借观音庙去勾引男子，又说她生性放荡，虽同何老爷只是有过一面之缘，无奈他们这一面之缘是二人单独相处。坊间虽对何老爷有诸多误会，也正因为这些误会，众人会以为单独相处的小段时间里，华龄同何老爷早已经…唉，我也不知道怎么才能说清楚了。”
白氏边说边做出她也很烦恼的模样。
“何老爷也是不想见到华龄因为自己的缘故而毁了清誉，而他也是真心喜欢华龄的，所以今日才会贸然来求亲的。其实何老爷做的这一切，不都是为了华龄的清誉，为了丞相府的声誉吗？卿云啊，你也该为你父亲想想啊。况且，何老爷保证了，将华龄娶进门之后，定将府里所有妾氏都遣走，保证不会再娶她人，也保证日后定对华龄非常的好…”
“他倒也想再娶旁人，无奈力不从心。”
“荒谬！你怎能说这等话！”身旁谢叶荣听到她的话，当即又一脸怒火。
只不过卿云的表情完全没有变化，反倒一声嗤笑：“怎么，难道父亲觉得女儿说的不对？都已经是六十岁的老头了，半只脚已经踏入棺材，没准明日他另一只脚也踏入棺材了呢。”
“你，你…你当真是我的克星！你到底是不是想要将我气死才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