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晚说的不无道理，乌雅元贺刚才也只是硬着头皮才说出这一番话，道：“我也不和你兜转这么多弯绕，你姐姐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那封休书我先替她保管，日后我会交给她的。”
但是他的各种说辞，已经不能让莫非晚信服，或者说从来不曾让人信服过，她平淡地问：“那你的意思是……救还是不救乌雅明之？”
乌雅元贺的心沉到谷底，极度不情愿地道：“救！我要靠着他恢复太子之位，我还要靠着他名正言顺的登基，所以他还不能死。”
“好，我知道了。夜雾浓重，王爷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送走了乌雅元贺，青月的背脊总算放松了下来，莫非晚笑道：“你怎么了？”
青月呼出一口气，道：“我生怕听岔了什么，可惜他精明得很，丝毫没有透露南阳郡主的下落。”
“……”莫非晚沉默着，微皱起眉头，顿了一会才道，“青月，今夜劳烦你辛苦了，你现在就去一趟常德王府，我有事和乌雅元桧说，要快！”
“嗯，我这就去。”青月知道，如果信里说不明白的事情，一定是大事不错了。
莫非晚一个人在殿厅里等待着，可是几个时辰过去，夜已经过半，青月竟然还没回来，她不由得慌了起来，随即披上一件长袍，提着一盏灯出门。
刚到王府门口，有人瞬移而至她身边，搂住她的腰身一跃而起，通体冰冷，让人畏惧，可是她却如此熟悉。
“你大爷的，秦丧！”
“我……只想送你过去常德王府。”
啧，莫非晚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双唇，怎么就忘了身边有骨羽呢，自己发生的一举一动皆在他的眼皮底下。
毕竟事情迫切，她也顾不得其他，急问：“我家青月呢？”
秦丧顿了顿，默然不肯语，专心于带着她飞跃。
莫非晚不禁微微皱眉，道：“你不可能不知道，青月呢？”
他沉吟片刻，缓缓说道：“她……被黑衣人掳走了。”
“什么？”莫非晚挣扎了一下，心里愧疚极了，都怪自己大意了，明知在这皇城之中，若无秦丧的暗中保护，只怕会被人啃得渣也不剩。
“你放心，我让骨羽去追了，”秦丧轻声道，两人来到常德王府的围墙之上，“其他地方有重兵把守，我只能带你从这儿进去了。”
这里很偏僻，乌雅元桧喜爱养奇异怪状的玩物，所以这处把守的兵会少些，借着月色，莫非晚看清墙下有几条巨大的鳄鱼正熟睡，而不远处的树身攀着几条巨蟒。
“其实……我说……我们可以去敲门，直接从正门进去的。”
秦丧把声音压低了一点，道：“常德王府被人监视着，被人发现你来找他，也没事吗？”
这样啊？当然有事了，若让乌雅元贺知道，自己和他谈论完，连夜去找了乌雅元桧，还不知道他会怎样对姐姐呢！
“呵……那算了，还是从这儿进去吧。”
二人轻轻落地，惦着脚尖走路，平安进了里面，乌雅元桧的寝殿还亮着灯火，待巡逻兵过去时，他们快速推门进去。
乌雅元桧此刻在案几上奋力疾书，听到声响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随即低头继续工作。
“师兄，”莫非晚坐到他的对面，“看到我毫无意外，是不是知道我会来？”
“嗯，废太子一出来，我便知他肯定会去找你，而你也必定会来找我。”他终于放下毛笔，看着坐在对面的二人，不由得笑了一下。
莫非晚道：“我可能这几天便要进宫去，旋灵花一现，我的作用你应该知道的，所以我希望师兄你帮我一下。”
她少有叫自己师兄的时候，从小就有个坏毛病，只有有求于他才会这样：“什么事？”
“如果你登基为帝的话，还需要多少时间？”
“你好大的胆子！”乌雅元桧微微皱起了眉。
“王爷还是先听一下晚晚的意见。”秦丧望着他，示意他不许用这么吓人的眼神看她。
因为灯火的原因，眼前的事物也不太分明，像幻影一般，莫非晚开口道：“废太子可比你勇敢多了，今夜来找我时，直接说明他要做皇帝，并且会用最短的时间实现！”
“异想天开！”
他泼了一桶冷水过来，莫非晚道：“我姐姐在他手上，他以此要挟我帮助他，如果这段时间里，无法铲除皇上与他，离虎符问世就不会太远了，你应该知道姐姐对我来说是怎样的存在，若她出事了，我不介意毁了整个南秦，让它陪葬。”
乌雅元桧冷着身体，在心里清晰地知道，莫非晚，是自己最大的希望，也是助自己为帝最快的捷径。
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一瞬，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弑父弑兄？”
莫非晚道：“厉妃的死因……我猜你知道，他们都以为我不敢提及这件事，说只要讲出来，你一定恨不得杀了我，但理智一点的人都知道，她为歌儿而死，是皇上与孟皇后的错，与我们莫家毫无关系。”
乌雅元桧眼前的一切都模糊起来，他看到儿时的自己，而母妃满脸愁容地坐在梳妆台前。
身边的宫女问：“皇上又召见娘娘了呢，为何还满脸愁容的？”
厉妃道：“听闻皇上把戍王妃的尸首抬进了顺昌宫，他如今召见我，不知为何我的心很不安，总觉得要发生点什么。”
宫女道：“皇上最喜欢娘娘笑的时候，若让他看到你惧怕的样子，定是惹他不快的……”
“也是……”厉妃对着镜子练笑，随后隐下不安，故作欢喜地前往顺昌宫，出门前，她笑着与乌雅元桧说，“元桧啊，等母妃回来，咱们一起用晚膳。”
这是厉妃对他说的最后的话，当时他小，偷偷离开了嬷嬷身边，前往顺昌宫，他亲眼看着术士把她扔进丹炉里烧死……
他拼命隐瞒知道的一切，害怕父皇会对自己下毒手，就在他快要坚持不住、露出破绽时，他跟自己的武师莫董应去了南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