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秦的冬季有七个月之久，现在是四月份，城中一片肃寒。
莫非晚抬头望去，天色只能看到屋顶黯淡的积雪，她当下决定让少星带姐姐走。
“非晚，非晚，我不走……”
莫桑榆紧抓住妹妹的手不放，可是腹中的疼痛让她无力可使。
莫非晚道：“你别担心，你先上船，待我接来祖母，会紧随你其后。”
“少星，拜托你了。”莫非晚挣脱开她的手，将她交给少星，一头冲进夜色中。
曾经的戍王府没了过去的辉煌，如今被禁卫军包围着，莫非晚远远的躲在暗角观望。
禁卫军一般在皇宫里保护皇帝，很少出宫，现在见有禁卫军，只怕连乌雅明之也来了。
而福寿殿的院落里跪满一众人，有几位是莫董应的侧妃和姨娘，加上当时不愿意离府的下人，足足有五十六人，其中老弱病残居多。
福寿殿内，乌雅明之居高临下的俯瞰着跪地的老王妃，而李嬷嬷早已身首异处，地面留有一滩血。
“朕如今不要你莫家的虎符，你只要交出安阳即可，否则外面那一众人，朕一个都不会放过！”
老王妃闭着眼睛，一如既往的平静，对于他的威胁更是无动于衷，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你心知即便交出虎符或安阳，莫家的下场都只有一个，那便是死。”
乌雅元桧周身浓郁的威严，目露凶光，道：“的确，你说的很对，但你把安阳给朕，朕会让你们活久一点。”
老王妃像是没听他说话，自顾自的说：“否则你怎么会装病这么久，还准许太子闹了这么一出，你不过是想借太子之手掰倒莫家，同时又可以冠罪于太子罢了。”
“哈哈，”乌雅明之大笑，道，“对，朕不妨再告诉你一个秘密，之所以朕不再纠结虎符一事，是因为朕已经参透虎符，包括那支兵力的起源，当年先祖给活人喂蛊毒，提升战斗力。现今朕用死人练尸蛊，比喂活人蛊毒的更胜一筹。”
老王妃冷笑道：“所以你下旨杀了梨花镇的几百条人命！”
乌雅明之语气冷酷：“不止呢，朕还下旨杀了樱花镇、菊花镇、梅花镇等等的上万条人命呢！朕如今多强大啊。”
“呵呵，”老王妃目中寒光一闪，道：“你会遭报应的！”
“哼，朕便是这天下的神，玩转世间人命运的神，报应？那是何物。”
乌雅明之的语气很慢，很是孤傲冷漠。
老王妃轻蔑道：“呵，但愿你一世都如此精明。”
乌雅明之又问：“安阳在何处？我知道她肯定回京了。”
老王妃道：“有本事自己去寻，不过即便你寻着了，她也不会做你的妃子，就算是死也不会……”
她话未说完，乌雅明之便手起刀落，砍杀了她。
一颗头颅滚向他的脚边，他一脚踩了上去，笑得极为变态，道：“朕封她为妃时，一定带她来拜祭你！”
说罢，他使了个神色给周向福。
周向福自门外走去，大声喊道：“莫家勾结外敌，全部诛杀！”
禁卫军听令，他们手起刀落，动作干净利落，莫家人哭天喊地，惨叫声连连。
莫非晚在外面听见这阵惨叫，遂想冲进去看发生了什么，却被一人抓住。
“非晚，不用进去了，父皇已经下令赐死他们。”
乌雅元桧偷听到他们的谈话，又担心莫非晚离开没有，所以匆匆出来，果然碰上她。
“什么叫赐死了？为何赐死？他们做错了什么？”莫非晚激动的抓住他的衣服问。
“对不起，计划出错了，你现在快跑，兴许还能逃出生天。”
乌雅元桧看向四周，又道：“赶紧走，等下我还要面见父皇，耽误不得。”
他说完后转身离去。
莫非晚躲回暗处中，看着乌雅明之和禁卫军离开。
残酷的虐杀过后，王府里弥漫着使人恶心的血腥味。
她如履薄冰，步步都如注铅般沉重，在看到满院的躯体，大片的猩红时，她两腿一软，跪趴在地。
“啊啊啊啊～祖母……祖母……”
莫非晚嚎啕大哭，恨自己不争气，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
“非晚！”
又一声音响起，莫非晚转头去看，发现莫桑榆竟然跑回来了。
莫非晚哭道：“姐姐……姐姐……”
莫桑榆一手扶着肚子，脚步踉跄，好几次要摔倒，她素色的裙下一片红。
少星四处张望，道：“王府的情景你们也看到了，快随我走！”
他心力交瘁地呐喊，奈何莫氏姐妹已听不进去，只顾着失去亲人的悲伤情绪。
她们相互扶持地入了福寿殿里，一眼看到身首异处的老王妃，一阵更惨烈的喊叫响起：“祖母……”
莫桑榆稍作坚强，附身叩了个响头，又撕扯下一块裙布，把老王妃的头包了起来。
随后对莫非晚道：“走……我们走……”
莫非晚哭道：“姐姐……我们真的能走得掉吗？”
少星过来一把拉起瘫软无力的莫非晚，道：“我送你们去梨花镇。”
这时，莫桑榆不知何时拿了个花瓶，一把朝少星的后脑击去，他应声而倒。
“我们不能再相信任何人，非晚，往后我们只能靠自己了。”
外头的北风呼啸地刮，风声像来自地狱的召唤，似是要把人吞没。
一瞬间黄豆大的雨点像把把利箭直泻而下，疯狂的击打在惨不忍睹的尸首上。
她们相互扶着对方走进雨中，踩在那些尸首上，被绊倒又站起，站起后又被绊倒。
看着手上衣服上沾染的血，突然情绪崩溃再次大哭起来。
“啊啊啊啊啊！！！”
莫桑榆抚着肚子大叫，下面又一股热流涌出，几乎痛得她晕厥过去。
“姐姐，姐姐……你怎么了？别吓我……”莫非晚扶住她哭道。
“孩子要出生了……啊……好痛……”莫桑榆手脚开始发冷，冷和痛夹杂而来，一度让她浑身僵硬。
莫非晚心一惊，心道：“孩子才七个月啊。”
不过想着发生这种家变，兴许是动了胎气要早产了。
“姐姐，别睡！千万别睡！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