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的时候,莫桑榆已经两眼翻白,似乎要痛死过去。
莫非晚没办法,只好半拖半抱着她回了倾芳殿,如今这种情形,即便是离开也是死路一条。
回了倾芳殿,莫非晚又是点烛火,又是替换衣服,可是这些并没能减轻莫桑榆的痛苦。
看着被褥又染红一片,莫非晚一阵心惊胆战,莫桑榆今年不过十七岁,本来生得瘦小,若真是难产,怕是生不下来。
“姐姐,我去请大夫,你一定要撑住。”
“不……别去……”
莫桑榆用尽力气拉住她,道:“不能去,现在我们尚能躲在这里歇歇,若是去了,会死得更快……我可以撑住……可以的……”
莫非晚只觉头晕脑胀,道:“你一直在流血,会有生命危险的。”
莫桑榆虚弱的笑道:“哪个女子产子不是九死一生?不会的,莫家只剩我们了,我们谁都不可以有事,也不能有事。”
刚说完,她就疼得轻呼了一下,后又慢慢平复气息,强忍着疼痛,又道:“母妃当年生你,可是足足生了三天三夜,她能如此忍耐,我也可以……”
莫非晚略感不安,她是无法理解这个世界对生子一事如此漠视,若是出了差池,便是一尸两命的事啊。
“姐姐,此事可大可小……”
“别说了,总之不能请大夫来,否则我现在就去死!”
莫桑榆该刚的时候不刚,却在这个时候刚,让莫非晚恨得牙痒痒。
彻夜过去,兴许是早产又或是孩子憋久了,一生下来竟是死胎。
莫非晚剪断脐带,用尽方法都未能使孩子哭出来,而且他浑身发黑,躯体发硬,应该早就没了。
“姐姐……孩子,孩子好像没气了……”
莫桑榆两行清泪滑落,道:“抱给我看看。”
莫非晚将孩子交到她手中,却是不忍心再看他们母子。
莫桑榆却道:“没了也好,否则我不能全心全意爱这个孩子,一想到他的父王是我们的杀父仇人,他的皇祖父灭了我们莫家满门,我就庆幸……”
话虽如此,可莫桑榆却哭得十分凄惨。
莫非晚沉默了片刻,道:“姐姐,我们该走了。”
这个时候是离开京城的好时机。
二人整顿一番,又将孩子埋在倾芳殿的院子里才离开。
莫家灭门一早便被传得沸沸扬扬,街道随处可见官兵搜罗,乌雅明之还将城门封锁,人轻易不得离京。
莫非晚无法只能往荒山野岭走,即使出不了京城,她也要寻个隐蔽的地方休养生息。
但这个想法无疑是不现实的,才刚过梨花镇,前往一座大山岭时,便让乌雅元贺给追了上来。
乌雅元贺直指莫桑榆,道:“贱人,竟敢逃离太子府,孤看你是想找死!”
莫桑榆凄然冷笑,道:“若是有一线生机,我照样生死不计逃离你身边。”
乌雅元贺难得见她如此硬气,忽然见她的肚子没了,怒道:“你把孤的皇儿怎么了?”
“哈哈,”莫桑榆大笑,“死了,他恨有你如此恶毒的父亲,他恨生成乌雅氏的人,他选择回去了。”
“你!莫桑榆!孤杀了你!”
说罢乌雅元贺的长剑劈来,莫非晚长鞭飞出,缠绕着剑身,道:“太子殿下,你们夫妻一场,还望你让我姐姐走。”
乌雅元贺冷笑道:“走?你们谁也走不了,莫非晚啊莫非晚,在南疆你若把虎符交给孤,或许今日孤还能心存善念放你一马,但现在孤要把你献给父皇,讨好父皇。”
莫桑榆听闻后一怒,挡在前面道:“太子,你不要太过分了!”
而莫非晚心生一计,离间道:“呵,虎符如今毫无用处,你父皇或许在外招兵买马呢,否则怎会允许你如此猖狂,还让你杀了戍王,后他又灭了莫家满门,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虎符不值钱了。”
见他不信,又道:“他之前只是装病,故意让你把握大权,为的就是试探你的权利厚薄,呵,只有你这么蠢,对南秦江山势在必得,别到那时是替他人做嫁衣。”
此话一出,他果然深思沉默,随后才悠悠道:“鹿死谁手还不可知,孤且能听你胡言乱语?”
莫非晚道:“你不信便罢,我也只是那么一说。”
乌雅元贺精明地眼光一闪,虽说信了她的话五六分,但人该抓还是得抓。
“来人呐,把人给我锁起来。”
莫桑榆看向身后万丈深渊的山崖,下面是一片黑糊糊的江水,她道:“非晚,你生来好强,什么都比我强,若是可以,替莫家报仇。若是你厌倦仇恨,便不要背负仇恨,但永远不要嫁给乌雅氏的任何人。”
说罢她了无牵挂地一跳而下,把在场的人都惊了一跳。
“姐姐……”
莫非晚趴在崖边大喊,眼睁睁看着风声穿梭于耳旁,却是那样的无能为力。
乌雅元贺紧攥着手,铁青的脸上满是气愤,道:“来人!把莫非晚给抓起来。”
顺昌宫
乌雅元贺把莫非晚奉上,奉承讨好的说:“父皇,儿臣知道您在寻莫家孤女,今日儿臣恰巧碰上,遂带来献给您。”
乌雅明之闻言喜笑,道:“太子此举深得朕心,此子可教也!”
“父皇欢心,儿臣便高兴,春宵一刻值千金,儿臣先行告退了。”
乌雅元贺见任务完成,就请求离开了。
顺昌宫里,乌雅明之本来和乌雅元桧在议事,他当下没了心思,一心被莫非晚吸引。
乌雅元桧心底暗叹,恨她昨夜不走,今日面临这个境地,白白辛苦自己的一番好心。
虽没有立场开口,但仍是道:“父皇,此女为乱臣之女,留在皇宫不妥,日后会遭人指点的。”
乌雅明之眼神一直紧盯着她,道:“朕一日为帝,朕说了算,谁敢违朕,朕便让他生不如死!”
待乌雅元桧还想说些什么时,他不耐烦地道:“若是无事便回吧,别打搅朕的大好时光。”
乌雅元桧无计可施,唯有一个同情的眼神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