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稳落入牢中央，四周的墙壁上依旧挂着模样可怖的人，他们扭动着千奇百态的身体，那个一直在嚎叫着‘伍郎’的女人，依旧凄厉的喊着。
莫非晚虽然是第二次进来了，可仍然抑制不住的害怕，低声道：“这些到底是人还是鬼？”
室内一股霉臭，兴许是快到雨季，里面潮湿的很，秦丧点燃了一把火把，让视觉更清晰，才道：“都是人，有先皇在位时关押的，也有当今皇上关押的，这些人都是当时夺位失败者的忠实下属，原就见不得光，所以全捆在此处。”
莫非晚不由自主的靠近他一点，道：“但这些人不应该交由慎刑司么？即便皇上不交，为何要把人关押在此处，杀掉不就一了百了吗？”
秦丧慢悠悠地走在她前面，毫无波澜地声音传出：“亏你还是个南秦人，南秦历代以来夺嫡失败的人，多数不会杀掉，而是做成各式各样的人彘，一直将他们折磨至死。”
莫非晚瞄了一眼这些人，发现都缺肢残体，见到有人来了，不知是希望得到获救，还是一心求死解脱痛苦，他们都瞪着恐怖的眼睛，像是有求于人。
莫非晚道：“向来知道乌雅氏的人残忍，竟不知变态到这般境地，能不能把他们都救了？”
秦丧头也不回，道：“怎么可能。”
这些人被钉在墙上，或半埋在土壤里，全靠着特殊的药物养着，一旦离开束缚他们的地方，便必死无疑。
他耐心地解释了一番，莫非晚后背发麻，道：“太残忍了。”有些人还被拔掉了舌头，张着嘴巴，口腔里漆黑一片，但他们的眼神都空洞极了，痛苦且无奈的样子，他们一心求死，但心里也清楚，如果皇上不让他们死，他们得一直痛苦地活着，直至老死。
说话间，两人来到了下层，莫非晚道：“旋灵花真的在此处么？进来这么久，除了霉臭外，并无花的香气啊。”
“等会你就知道了。”秦丧把火把插在墙洞里，这间石室里空无一物，只有一个瓦瓮孤独的放在角落里，他上前去敲了敲瓮身。
莫非晚看着里面是漆黑粘稠的臭水，随即皱紧眉头，正想出口问的时候，水里旋动起来，突然一颗头冒了起来。
“卧槽，卧槽！！！”视觉实在不怎么好，莫非晚退后两步，捂住快要蹦跳出来的心脏，“这这这……是什么鬼东西？”
“别怕。”秦丧一手护住她，看着眼前已经全部暴露出来的人，说是人吧，但他一头花白脏乱的长发如数地蒙住了脸，像极人们口中的女贞子。
“他是谁？”莫非晚捂住眼睛，只敢从指缝间看着，那人身上粘稠的黑水缓慢的滴着，湿漉漉的发间露出一只眼睛，正与自己对视着，他似是洞悉一切，毫无畏惧的看着。
“他是乌雅明之的弟弟，曾经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與王，乌雅明行。”
此话一出，便让莫非晚愣了一会，这位與王在南秦最是有名，即便是过去这么久，坊间的说书先生仍爱说他在战场上的事迹，只要是他带兵上阵，就从来没有败过，因为自小生活在外，在先皇快要驾崩时才回京，当时很多文武大臣都推荐过他为帝，只是他回来没多久便得了急病去世，现在看来当年的事有着许多内幕。
秦丧知道她的疑惑，道：“当年他们兄弟夺嫡，與王的呼声最高，奈何他空有一身武力，只对战场上的阴谋诡计在行，对于皇宫里的尔虞我诈全然不懂，所以刚回来不久便让人暗算了，乌雅明之登基后，让人将他做成了人彘，一直放置在这里。”
莫非晚感叹道：“听闻與王为人正直，有勇有谋，若当初是他为帝，想必会比乌雅明之好上一万倍！”
秦丧倒是没否认，道：“可惜能做帝王的，哪个不是靠心狠手辣，太过仁慈只能是这个下场。”
他们在此讨论着过往，與王摇了摇头，想要把湿漉漉的头发撩开，好看清来人。
莫非晚问道：“但是旋灵花真的在这里吗？”
“嗯。”秦丧敲了敲瓦瓮，对着與王道，“劳烦你了。”
與王点了点头，瞬间没入水中，很快又露出来，嘴里叼着一支花，那股异香瞬间充满整个石室。
旋灵花不沾一丝粘稠的黑水，通体粉玉色，散发着淡淡的粉光，似玉一般，很是仙气。
秦丧从怀中拿出宣纸与碳笔，写道：“多谢你帮忙，晚辈也会助你完成心愿。”
莫非晚不解，秦丧则解释道：“與王四肢被砍，舌头被拔，连耳朵也被刺聋，只能这样与其沟通。”
那日他一人在皇宫里搜寻旋灵花的下落，找到这里来的时候，正巧发现了他，二人艰难地沟通了很久，才总算弄明白他的身份和他的经历。
或许與王是知道秦丧要找的东西，毕竟乌雅明之登基为帝已十三年，从来没有来过此地一次，而他唯一一次来，又是带着旋灵花，所以他用嘴把花叼了出来。
秦丧接过旋灵花，用力握住花体，不过一瞬便成了一堆粉末，散落在地。
與王用嘴咬住碳笔，在宣纸上写下：“多谢，今日恩情，来世再报。”字写得歪歪扭扭，但却用尽的力气，得亏他已无一颗牙齿，不然碳笔都得被他咬断。
秦丧点头，对莫非晚道：“與王的心愿是把外面那些人都杀了，让他们不再受折磨。”
莫非晚道：“那與王怎么办？我们能救他出去吗？”
“怎么可能？”秦丧第二次拒绝她，解释道，“他能活着全靠瓦瓮里的液体，如果把他从瓮里取出，他会立即身亡，我当初问过他了，他说想看到乌雅明之下位，新皇继位的那天，所以他先留在此处。”
莫非晚心里有些怅惘，说不清的悲凉，只道：“好，我们得抓紧出去，若乌雅明之问起我来，我怕斐婉一个人在顺昌宫撑不了多久。”
现在也不知道顺昌宫是什么情况，斐婉有没有剖开乌雅明之的心，取出续命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