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雅元桧听到她这样的说法,神思恍惚了一阵,对于斐婉自己是有种似曾相识的错觉,而对于莫非晚则是一个全新的认知,自她失忆以来,便一直觉得她变成了另一个人。
“师兄?!你怎么了?”
“无事,”他抬头望了她一眼,脸上挤出一个笑容,“除了她,你还有没有他求?”
莫非晚听着他的话,脑中不由浮现出牢狱里的與王,便将他的事情告知了他。
“三皇叔?”乌雅元桧还是觉得很意外,当年父皇宣告他身亡的消息时,他还参加了葬礼,亲眼看着與王的棺椁从斜坡滑进王爷冢。
“嗯,此事得亏他帮忙,我们才能及时毁掉旋灵花,反正他已成了那样的人彘,你让他参与登基大典也无妨,不对外宣告他的身份即可。”
“好,我答应你。”
莫非晚没想到他答应得这样痛快,殿内的气氛也忽然安静下来。
许久,乌雅元桧道:“你为什么不问我?”
“嗯?”莫非晚正想问为什么的时候,她突然想到他的意思,反问,“我问了,你就会回答么?”
虽然很想知道乌雅明之的生死,但更知道乌雅元桧若果有意隐瞒,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说出来的。
乌雅元桧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转移话题:“父皇的皇陵还未修建好,遗体将置放在地底下的银窖里,若你愿意,便去上一炷香。”
“我不愿意!”莫非晚毫不犹豫地拒绝。
他笑了一下,也是,身为灭她莫家满门的祸首,她怎么可能愿意为他上香:“戍王的罪名,我会找个适当的时间澄清,让他们在黄泉之下得以安息。”
莫非晚愣了一下,不自觉地迎上他的目光,没想到他竟然承诺自己这么多,不过或许他是对戍王有愧,毕竟他当初在南疆的城墙之上,无动于衷地看着别人杀死自己的武师,后又无能为力任由皇上把莫家灭门。
她停了很久,但终于还是开口,道:“今日我带青月过来,其实她也有一事相求。”
“说吧,我能做到的,自然不会推辞。”
莫非晚示意青月自己说。
青月中规中矩地行了一礼,用缓慢且轻的声音,道:“李箫何与废太子合谋,又是先帝身边的谋士,他的目的想必大家都能猜测一二,其实他多半是为自己的娘,曾经的万贵妃,她生前的愿望是回京城,能见先帝一面,然后埋进皇陵。”
乌雅元桧默默地看着莫非晚,轻声道:“准了,等父皇的帝陵建好,我派人把万贵妃的墓迁过来,与父皇死后同穴。但李箫何此人阴狠狡猾,你们最好看管住他,若他胆敢再做出一点坏事来,我定杀了他!”
“不会了,你放心,过几天我会带他离开京城。”青月保证道。
乌雅元桧点头,一边转头注意外面,听外面传来脚步声,知道是司衣司的人来了,三日后便是登基大典,衮龙袍、龙履、冕旒全都要做新的款式,他们描了好多样式纸稿,让他挑选一张,好将登基那天要穿的龙袍先赶一套出来。
他接过那沓纸稿,随即递给了莫非晚:“朕向来眼光一般,就劳烦师妹替朕选一张了。”
一片寂静。莫非晚却微微皱眉,趁人不备的时候,白了他一眼,他此举若传了出去,定会招人议论。
见她不接,乌雅元桧依旧没打算饶了她:“怎么?好歹也是师兄妹一场,这点小忙都不帮?”
话说到这,若再不接过去,就真的是不知好歹了,莫非晚扯出一个微笑来:“怎会,能为皇上分忧,是非晚的幸事。”
接过后,她认真地看起来,不一会儿,她便抽出三张来,道:“这张的帽子与这张的龙袍,外加这张的龙靴,如果组合在一起,想必会很好看。”
乌雅元桧连看都没看,便接过那三张纸稿,吩咐道:“按照朕师妹的去做。”
司衣司的人怔愣了一下,随即领命而去。
莫非晚迟疑了一下,便转了话题:“我能去见一下常安王吗?”
见他疑惑的模样,她解释道:“当初他写给我姐姐的休书,竟又偷了回去,我得问他要去。”
“这可能有点困难,毕竟慎刑司不是谁都可以进去,等入夜吧,我偷偷带你进去。”
莫非晚连连点头:“好好好,麻烦你了。”
乌雅元桧无所谓地道:“不麻烦,只要你离京后,不要再给我惹是生非便好。”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着急让自己离开京城,但问也未必会得到想要的答案,干脆沉默不语。
“不过,等南秦恢复安稳,我会去始安城找你玩,顺道看看始安的大好河山。”
“呃……那个……我不与秦丧回去,我与他离婚了……”
乌雅元桧睨了她一眼,悠悠然地道:“离婚是和离的意思么?”
“是呢。”
“呵,你的性子倒还是一如既往的丧心病狂,看来是你抛弃了他吧,不过男人嘛,弃了便弃了,反正你被男人退过婚,如今弃一回男人,算是扯平了。”
莫非晚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与青月对视一眼,皆是不说话了。
乌雅元桧把玩着夺命扇,冷淡清冽的声音传出:“若是到时候真没男人要你,我娶你为妃又如何。”
他用了‘娶’字,而不是‘纳’字,莫非晚皱着眉看他,只当他是在揶揄自己:“你放心,我就算去做尼姑,也不会进宫来为妃,还是做你的妃,与这么多女人分享一个男人,想想我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乌雅元桧漫不经心地放下扇子,举起茶杯来喝茶,才道:“切,男人自古三妻四妾,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听起来就像笑话,荒谬!”
莫非晚才想说他荒谬,但毕竟两人生活的时代背景不一样,她理解,虽然不认同,但也没有再辩驳什么。
乌雅元桧微有诧异,问:“怎么不说话了,你应该很有自己的一套说法,誓死与我争论个对错才是。”
她一脸苦笑,惫懒懈怠的靠在椅背:“罢了,毕竟年纪大了,懒得动嘴皮子。”
乌雅元桧一把抓住她左手手腕,袖子落至手肘,在手腕到手掌处有一道疤,他看了一眼才确定:“若不是这道疤,还以为你不是师妹呢。”
听得莫非晚一阵心虚,转移话题:“说起来都怪你,害我一个这么漂亮可爱善良大方的女孩子留下这么丑一道疤。”
乌雅元桧道:“切,真不要脸,谁想到你不用剑挡,直接拿手来挡,是你活该才对……”
两人难得放松下来,互相怼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