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晚与秦丧站在其中，听周向福宣布圣旨后，恰巧，宫中的丧钟响起，众人跪了一地，钟声隐约自远处传来，虽然皇帝驾崩，但每个人心中却是洋溢着喜悦。
秦丧问：“皇上死了，废太子也被关押起来，虽然你的初衷不是乌雅元桧登基为帝，但如今既成事实，你往后怎么打算？”
莫非晚心中有些焦急，一半是因为斐婉，一半是因为乌雅元桧，她无心打算往后，道：“乌雅明之真的死了么？”
“死与不死都不重要了，反正以乌雅元桧的性子，即便他一辈子不死，他也绝对有办法让他永远不出现在世人面前。”
秦丧理解她的猜测，如今斐婉是什么状况，谁也不清楚，而且乌雅元桧只对外宣布了皇上的死讯，谁知道他在最后一刻会不会动了恻隐之心，留了自己父亲一命。
莫非晚心中叹了一口气，道：“罢了，我先回戍王府了，再会。”说罢头也不回转身离开。
秦丧依旧跟在她身后，问道：“乌雅元桧继位后，你何时离开京城？”
莫非晚想了一下，良久，才道：“等斐婉安全离开皇宫，然后与我姐姐一起走。”
秦丧垂下眼，缓缓地行至她身后，低声道：“那我呢？”
莫非晚愕然，回过头来直直盯着他：“你什么？咱俩已经说好分手了啊。”
他心中翻起巨大的波澜，只是无法接受她平静似水的态度，他三番两次问她的打算，只是为了知道她的未来有没有将自己包括在内，但很明显她为所有人打算，却没有自己的份。
她笑着，心却跳得狂乱，自知自己种了那种剧毒，连刘坲安都无可奈何，最近服用抑制的药，已经没多大用处，该痛还是很痛，谁知哪天就一命呜呼，还是不耽误他了，何况她真的介意他们之间夹着一个周焉云。
秦丧的眼中泛起泪光来，很是委屈的样子，他只狠狠转过身，向着前方，大步流星离开。
“秦丧！”莫非晚仿佛毫无察觉，努力压抑自己的呼吸，看着他的背影，又道，“噬魂护魂手镯，千张的屋契、铺契和一方印章，在始安的时候，我便全部交给乌亢了，我知道亲自还给你，说不定得一番推托，所以做主让他代为保管。”
碧蓝的天空下，秦丧只觉得明亮而刺眼，但眼眸已经黯淡无光，泪水终于涌了出来，他疾步狂奔，头也不回地逃离现场。
莫非晚仰望长空，努力让胸口的剧痛平静下来，在恍惚间回到了戍王府。
青月正在倾芳殿里等着她，急忙迎上来道：“谢天谢地，你总算回来了。”
莫非晚已经平静下来，外表已经完全如常，笑道：“等很久了吧？已经没事了。”
青月点头，早上她就听闻了消息，只是自家小姐一直不回来，她恨不得冲进皇宫去找了。
莫非晚看着空空如也的地上，问：“李箫何咧？”
她指了对门那座院子，假装不经意地道：“地上太凉，过几日我便要带他走，所以把他弄到我院里休息了，希望他快点伤好，别到时候拖我后腿。”
“唉，傻青月，你说你那一剑捅那么狠干啥？还不是要自己照顾、累了自己。”
“谁让他坏事做尽，这次只当是给他一个教训。”
莫非晚苦笑摇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问道：“骨羽有没有带我姐姐回来这里？”
青月道：“没有，不过她送了封信来，说等我们离开的时候，才会把人交出来，以免再生祸端。”
这样也好，她们人单力薄，还要顾住一个李箫何，根本没有能力保护莫桑榆。
莫非晚随口道：“那你打算几时离京？”
“嗯……应该是这几天吧……”青月也不太确定，小时候听戍王说过，自己的父母是陶都人士，虽然他们双亡，但自己一直想去那儿看看，“不过我很快会回到小姐身边的。”
莫非晚道：“等我送姐姐与宣齐回去扶风城，我便跟随你浪迹天涯。”
青月道：“那个黉舍再回去安全吗？”
莫非晚道：“安全了，师兄他登基为帝，以后不会有人再为难我们莫家的人。”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都打着哈欠，倦容满满，昨夜她们都彻夜未眠，如今再也顶不紧了。
“去睡吧，晚些我还要入宫去见师兄。”莫非晚起身伸了个懒腰。
“嗯，那我们一起去吧。”她说。
皇宫里，丧钟的声音每隔一刻钟便敲响一次，连续敲满三天才会停。青月雇了辆马车，与莫非晚一同入了宫里。
乌雅元桧的寝殿没有选择在顺昌宫，而是厉妃的殿所双雪殿，大老远，就看到他站于殿外，一身丧服，或许是许久没睡觉的原因，眼眶下青黑一片。
“参见皇上。”
莫非晚与青月按照惯例，行了大礼。
“起来吧，现在没有外人在，不必多礼，我永远都是你的师兄，戍王的徒弟。”
话虽如此，但如今他身份是帝王，谁能再像以前一样，毫无顾忌？
“想必你也知道，我今天来的原因。”
“嗯，斐婉已经被我安全送出宫中，她托我告诉你，待她伤好些后，会自己回去将军府。”
莫非晚听后，总算放下心来，道：“其实我今日来，还有其他事相求，还望师兄你成全一二。”
“你说吧，只要能做到的，我都会答应你。”
“还是关于斐婉的，原本我是打算与她一起离京，但她钟情于李家小将钰蒙，并不打算离开京城，我希望日后无论他们的走向会如何，还望师兄能护她一二。”
乌雅元桧诧异，早知她对斐婉不同，只是没想到为了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我们从小几乎都在一起，我竟不知你有个如此要好的朋友，不过既然是你提出的，只要我一天为帝，便一直护她周全。”
“非晚在此谢过师兄了，其实……你也可以把她当作是我。”
莫非晚很想告诉他，斐婉才是他的师妹，戍王的女儿，但自知说出只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遂只能求他的庇佑，希望斐婉能在皇城顺心如意一世。
如此……她便心安许多，少点偷了别人人生、别人宠爱的愧疚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