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坲安见他怒气冲天,反而嗤笑道:“秦公子奇才异能,区区一粒媚药都顶不住?”
莫非晚总算知道秦丧为什么会这么生气了,她尴尬的侧面过去,当是没听到他们的谈话。
三人相对默然,谁也不再开始话题。
那年,莫董应抱着那名女婴回了王府,当时他的妻子怀着二胎,八个月后莫非晚出生,因为两个女婴年纪相仿,遂将她们一起养大。
但莫非晚从小的性格泼辣,更是胆大包天,在京中无论是千金还是公子哥都吃过她的亏,渐渐‘废柴郡主’、‘毒辣郡主’等等的名号传播开来。
也正是那一年,戍王妃离世,莫非晚毒打长云公主,戍王被派至南疆。
莫董应怕留下莫非晚在京会生出更多祸端,所以走的时候把她和青月一同带走。
他和刘坲安再次相见时,青月都已经九岁,她从小对医术方面的很感兴趣且很有天赋,他当下决定让刘坲安收她为徒。
其实他心里还有别的私心,希望刘坲安能浪子回头,不用再为了帮单芊报仇而去杀害无辜的人,他希望青月的出现能让他改变,让他不再孤苦伶仃,不再颠沛流离。
所以两人喝酒交谈时,起了个赌注,若刘坲安输了便收青月为徒,教她正经医术。
刘坲安输了,当着莫董应的面让青月拜师,带着青月上山学医,四处奔波实践,但他精明得很,在六年后,即是青月十五岁时抛弃了她,只留书信一封,让她去南疆找莫董应。
再后来刘坲安到处游历或研究出诡术时,都会写成书集差人给青月送去,当是尽一个做师父的责任了。
莫非晚他们在烟柳山过了一夜,天色大亮时从坟屋里出来,而刘坲安说是会尽心研制出解药,但是不是真心的就不得而知了。
秦丧拦着他不给走,这次他再消失在江湖里,这天大地大的叫人如何寻到他。
刘坲安道:“秦公子啊,做人不能这么不厚道是不是?我能帮的都帮了是不是?”
秦丧道:“为了让你能安心研制解药,我打算带你回始安城,你什么时候研制出来,我便什么时候放你走。”
这明目张胆挟持让莫非晚有点不太好意思,她扯了扯秦丧的衣服,道:“这样不太好吧?”
秦丧倒觉得没什么不好的,他向来漂泊不定惯了,如今他只是请他回家做客,定会大鱼大肉伺候好他,让他有种归家的感觉。
那次他为找刘坲安几乎把天地都翻了个遍,为了求药恢复莫非晚的皮肤,他和他大战了几天,被他打得伤痕累累。
刘坲安被他提着后领,气得用两手在摇摆,道:“秦公子啊,老夫跟你走还不行吗?你这样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他原本可以再和他大打一场,可是秦丧这小子打起架来跟个疯牛似的,反正得不偿失,两败俱伤罢了,倒不如动口好过。
秦丧道:“前辈可不要推辞或欺骗我哦,你媳妇埋在这呢,难道你忍心拒绝我的请求?”
这软硬兼施的样子,让刘坲安垂头丧气地说:“好了好了,我跟你走就是了。”
原本莫非晚是想既然来了扶风城,便顺道去找莫桑榆的,但斐婉等不了这么久,所以决定回始安城再说。
但一出烟柳山,眼前尽失无穷无尽的火光,铺天盖地的浓烟随风飘散着,一阵阵急躁的哭喊声回荡在天朗气清之下。
扶风城不似昨日一派繁华热闹的景象,虽然还是人流繁盛,却是在一片悲戚中。
待火光慢慢退散,一位将军望向围在一处空地的百姓们,道:“如今扶风城瘟疫蔓延开来,为了不让疫病继续蔓延,所有因瘟疫死去的病人都得火烧深埋,我知道你们不舍得自家亲人遭受此罪,但这是迫不得已的,还望各位谅解。”
莫非晚怔怔许久,连目光都是飘忽的:“昨天的时候,扶风城还是好好的,才过了一夜,怎么会有瘟疫蔓延?”
刘坲安则是见怪不怪,道:“扶风城的瘟疫早就存在了,只不过当时不严重,还没有蔓延开来罢了。”
这时,将军又道:“自今日起,封城!”
百姓们闻言呼天抢地,悲痛欲绝。
“为什么要封城?我没病,我要离开扶风城逃亡去。”
“对啊,我们这些人没染病的,还能跑出去避避,若你们把城封了,无疑是要我们死啊!”
“这城一封,是不是要放弃、让我们自生自灭的意思?”
喧闹之中,将军不停的宽慰着他们:“各位,虽然你们都没染病,但有可能潜在病菌,只是还未发作罢了,各位请放心,我们一定全力医治,不会放弃你们的。”
莫非晚心急道:“这可怎么办啊?如果封城的话,我还怎么把药给斐婉送过去?”
突然秦丧和她互换一个眼神,随即心意互通,一起望着刘坲安。
刘坲安头皮一麻,略微不自然地说:“干什么?我向来自诩是一名羽士,可不是什么大夫,我不救。”
莫非晚笑道:“别这么无情嘛,你不出手那我们可要被困在扶风城了。”
刘坲安重重地一叹,指着长河道:“是水源的问题,长河的上游有被人丢弃的病死猪,因埋的坑很浅,后又被雨水冲了出来,只要让百姓们别再喝这处的水便好。”
说罢他拿出随身携带的碳笔和草纸,写下一张药方子,道:“这是药方,按照单子去抓药就行,保证他们药到病除。”
莫非晚收下药方,依旧愁容满面地说:“即便是这样,也要好几天才能解决此事,不如你们俩谁帮我把药送去始安城?”
他们皆是摇头,然后互指着对方,不等刘坲安拒绝,秦丧道:“就你去了,你武艺超群,区区一座扶风城肯定拦不住你,反正你迟早要去的。”
刘坲安又是一叹,心里直言:罢了罢了,说再多还有什么用,他一张嘴干不过两个人。
莫非晚则笑道:“反正你与青月这么久没见了,正好让你们师徒团聚一番。”
刘坲安郁闷地接过药,细声嘀咕:“切,谁要跟她这种不学好的徒儿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