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晚想起斐婉说的尸蛊一事,又想到当初梨花镇惨案,再结合磨祖村阿陆为钱财养蛊的事,联想到乌雅明之贬宁西岭到夷荒肯定有见不得光的阴谋。
她猜测阿陆就是乌雅明之背后贡蛊的人,在南疆的牢狱时,秦丧去救她后曾说过,他明明已经靠近始安城,却被一个骨架抓住瞬移千里回到南疆,普天之下,即使是武功高强之人,也不可能一瞬千里,除非是有人控蛊。
当初梨花镇案结,乌雅元桧草草用个替罪羔羊充当凶手,她便应该想到,那个冒充陶都人士,宣称自己叫方贵的男人,肯定就是宁西岭无疑了,否则以乌雅元桧的性子,怎么可能不继续追踪下去。
宁家本来被软禁在京一直相安无事,却在三年后全家贬至夷荒实在叫人费解,若是真想置他们于死地,随便找个理由杀掉就是了,何必如此周折。
斐婉说出尸蛊之事,莫非晚心中的疑团慢慢解开了,虽然还是疑点重重,但乌雅明之暗养兵力的事八九不离十。
而能对抗这群尸蛊的,除了虎符,她想不出谁还有这个能力,即使他们想跟风养蛊,但蛊本来就鲜少人知,想要弄来蛊虫更是难上加难。
所以她赌一把,赌李箫何会在权衡利弊下救她,无论他是继续与太子合谋,还是利用皇上都好,这个她不关心,如今她只要安然无恙离开就足够了。
南秦天色初亮,突然大雨倾盆,风雨骤变。
悬挂在屋顶的镂空铁面被雨水击打发出咚咚的声音,莫非晚费力的往上游,总算抓住铁面的横杠。
轻微的脚步声渐渐加重,直至在莫非晚头顶停住,她看到一双明黄色绣着龙纹的靴子。
在这片嘈急的雨声中,乌雅明之尖乱颤抖的声音传来:“日免术士,你真的有办法替朕找回歌儿吗?”
莫非晚的气息一时停滞,正好迎上李箫何那对明亮的眼眸,心里了然:“是,小道有办法,只是常德王冤枉我与刺客是一伙,我如今不能离了这水牢。”
“来人,还不快救日免术士出来!”
“是……”边上的侍卫们怯怯地回答,镂空铁面上有一扇小门,开锁后把莫非晚拉了上来。
乌雅明之不顾她一身狼狈,纵身到她身边,任由外面的倾盆大雨把他打湿。
“快……快告诉朕,我的歌儿要如何回来……”
“……”莫非晚差点被他摇摔倒,她踮了踮麻痹的脚,拱手道:“皇上莫急,一时半会小道说不清,可否允小道回去换身衣裳?”
乌雅明之点头,让她快去快回。他如今续命蛊入心,整个脸颊凹下去,惨白的脸色下隐隐冒着黑气,嘴唇乌紫,一双眼睛深深的凸出,再无半点活人气息。
回去仙品居的路上,她才有机会抓紧问李箫何‘歌儿’的事。
“皇上如今未了的心愿只有一个,便是与爱而不得的女子在一起,完了当初的心愿。”
莫非晚翻眼望天,哑声问:“如何让歌儿回来?她死了这么久,都成了一副白骨,即便我说谎哄哄皇上还行,如今乌雅元桧也插手此事,你当他是傻了吗?”
“莫小姐这么聪明,你可以的,管乌雅元桧干什么,皇上信了才最重要。”
说话间,回了仙品居,李箫何在屋外等她。
顺昌宫门口,他突然道:“此次你吹牛吹得好听点,因为……乌雅元桧也在。”
莫非晚一进去,发现何止乌雅元桧在,连同秦丧、周焉云和安阳都在。
她在水中泡、雨中淋,此时已经在昏昏欲睡之中,只好强撑着进去面对。
乌雅明之恢复了舒缓而平静的状态,缓缓地道:“日免术士,你但说无妨,秦夫人他们不是外人。”
“……哦,”莫非晚行礼后,谨慎地说:“皇上嘴中的歌儿可是叫莫非晚?小道知道她在何处。”
乌雅明之似乎有点神志不清,让周向福打开一幅画像,道:“歌儿是这个样子,朕不管是莫非晚还是谁,她都是歌儿。”
画中的女子在几上写字,嘴角上扬,好像想到什么开心的事,连眉眼间都散发着温柔的光芒。
这幅画颜色陈旧,纸张不见得如何名贵,应该常被主人打开,角下已经有些残破。
“皇上,小道掐指算过,歌儿逃离皇城后去了扶风城,因为她的娘家在那。”莫非晚知道歌儿老家在扶风城,不过她娘家早已没人,只有几个并不相熟的远房亲戚。
安阳听后,冷冷的瞥了她一眼,看得她心虚。
“朕如何让她回来?让她死心塌地的留在朕身边?”
“皇上莫急!皇上可听过瓮中魂,取她生辰八字放入其中,用木魂香日夜熏陶,她以后会爱你爱得神魂颠倒,自然会回来寻你。”
“周向福,还不快去准备?”
莫非晚想起书中的诡闻异事,随便扯了一桩出来应对,乌雅明之早为歌儿失了心神,如今他长生不死,又是南秦江山的帝王,唯一纠结和不忘的就是那个女人。
此时,乌雅元桧用渗人凶狠的目光瞪着他,道:“日免术士未免说的太荒唐,这则说法本王在坊间听说书的老头说过,一个故事而已,怎么在你的口中就成了术法?”
莫非晚微一屈膝行礼道:“小道说的是真是假,过两个月便知,小道只能保证莫非晚会回来。”
乌雅元桧好不容易将莫非晚弄出宫去,如何想见到她回来?遂对皇上道:“日免术士与那个刺客的事还未查清,儿臣可否带走她亲自审问?”
莫非晚惶恐,跪地道:“小道冤枉,皇上明察,王爷本无证据证明小道私通刺客就滥用职权,还望皇上替我讨回公道。”
原本她可以直接告诉他自己就是莫非晚,但转而一想,她回来皇宫无非就是报仇,若让他知道,不就摆明告诉他,自己要杀他爹吗?
想想还是算了,顺昌宫莫名的闷热,有过一瞬的寂静,乌雅明之才开口:“元桧啊,此事便算过去了,等捉到刺客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