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晚料想乌雅明之不会对自己怎样,毕竟她喝了‘甘露’,若无他给药缓解,自己也活不下去,怎么会串通别人刺杀他。
此事算是完结一半,沉默半晌的安阳总算说话:“原来皇上在找莫非晚啊,早些日子我还见过她,早知把她逮来奉给你了。”
乌雅明之摇头:“不,朕这次要她心甘情愿的回来,爱朕爱得欲罢不能,”随后笑着看了一眼他们,“听闻城主的婚事吹了,这是为何?”
秦丧平静从容,好像事不关己:“新娘子临时有事走了,下次再成吧,不急。”
众人无语片刻,还是安阳出口道:“唉,皇上有所不知,是我儿以前救了个姑娘,谁知她死缠烂打,竟然在他成婚当日都要上门闹一场,可不,把新娘子都气走了。”
莫非晚一直沉静的低头手下意识一颤,嘴角微微抽搐。
幸好众人的注意力不在她身上,乌雅明之则宽慰她:“秦夫人莫气,是那个姑娘善妒,男人嘛,总归是要三妻四妾的,她没福分罢了。”
安阳道:“所以今日我斗胆进宫想让皇上赐我儿一桩婚事。”
秦丧心里咯噔一下,没想到今日娘求着他进宫,是为了这一桩事。
“好,既然秦夫人开口,朕很是乐意啊。”
“我看周家小姐不错,与秦丧又是从小认识,若是能得到皇上赐婚就更好了。”
乌雅明之舒展了下眉头,周家嫡女一直迟迟未被赐婚,他原是打算将她许配给乌雅元桧,为他拉拢势力。
宰相也有意搭上这条线,只是多方原因阻挠,这桩婚事迟迟未敲定罢了。
乌雅明之和始安城交好,其实只想让他们臣服在他之下,自然不想宰相和秦丧两家结亲,白白让始安城增添实力。
“今日宰相不在,朕也要问过他的意思才对。”
周焉云出列,含羞带怯地款款行礼,道:“家父有职事去了外面,秦夫人一直待我如亲女,她能替我做主,焉云一切听从长辈的话。”
秦丧看到莫非晚那双暗了又暗的眼睛睫毛微微一颤,她垂下眼睑,默不作声地站在一旁。
秦丧道:“皇上,我如今无意成亲,日后再说吧。”
乌雅明之要的就是他对外界的一切都没有反应,所以顺口推了:“既然城主无意,朕自然不能强人所难,秦夫人,看来朕是帮不了你了。”
说罢他缩了缩脖子,道:“朕乏了,你们都下去吧,李钰焕留下。”
众人退下,乌雅明之的症状彻底暴露出来,他伸着舌头,脖子一抖一抖的,猛吸一阵空气,肚子咕咕噜噜的声音传出,腹中无物让他焦灼,有种说不出的欲望,很痒很想把一切事物都撕碎。
“朕为何觉得这么冷?而且好饿,身体不知是哪里痒,想抓也抓不到。”
李箫何从腰间掏出匕首划开他的手腕,只见他的肉已经成了枯木状,松碎的肌肉层隐隐夹杂着血丝,那血很稠糊,快要干涸。
“皇上别担心,这是正常现象,等你体内的血都空了,续命蛊与你结合为一体,我再供血给你,就会跟平常一样。”
“嗯……”乌雅明之毫无人色的面容猛然瞪大双眼,又歪着嘴道,“近日城中出现许多蝗虫,这群虫子来势凶猛,不像是天灾,你以往跟在刘坲安身边,这种怪事应该有所耳闻吧。”
“确实可以用诡计引来蝗虫,这事我认为日免术士比我更适合去办。”
乌雅明之神色昏沉的闭上眼睛,道:“罢了,你们都去助元桧查明真相,朕最近是有心无力,先休养一番。”
今年的京城的确不太平,往年死了那么多人,今年庄稼丰收之际,竟然蝗虫降临,一夜之间把庄稼毁之一旦。
很多老百姓就靠着庄稼生存和交国税,今年的税收皇上若不下令免去,他们便要将往年积下来的粮食交出,这无疑是要饿死很多人的节奏。
恰巧蝗虫降临当天,长云公主便开始大病不起,不知道怎么的就传出流言,说有灾星激怒了神灵,神灵一怒,便灾降南秦,又让皇上最疼爱的公主得病。
而京外的村镇在蝗虫吃尽庄稼后,竟然围攻百姓,密密麻麻的缠着人的周身,直至人窒息身亡。
按理来讲,蝗虫罢了,驱赶不走,用火烧也可,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些蝗虫有特异功能一样,烧一次迎来更多更强的攻击。
百姓们自此再不敢轻举妄动,以免激怒神灵,惹来更大的麻烦。
全民开始围在宫外,要求皇上祭天,把城中的灾星抓出杀死,好平息神灵的怒气。
宫围墙上,莫非晚和李箫何看着下面的百姓,她时而观察着他枯槁死灰的脸,他骨节匀称的手握在栏上,就是这么一双养尊处优的手,让她瞧出一丝能把控人命运的意味来。
李箫何道:“你想问什么?”
莫非晚心中微微一沉,道:“我只是在想你让我插手蝗灾是为何。”
李箫何心中闪过许多说辞,但就在一瞬,他松开了栏上的手,表情也轻松一点,道:“皇上这边我尚能搞定,蝗灾一事是为了让你离宫,好彻底弄清尸蛊的秘密,你应该知道这些东西绝不能存在。”
他说的漫不经心,这时一朵黑压压的乌云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上空,他白皙的手做了个翻云覆雨的手势,缓慢地道:“要变天了。”
莫非晚望着眼前的人,道:“即使这天如何变,冤有头债有主,南秦的百姓都是无辜的,希望你深知这点。”
她赞同李箫何毁了南秦,是因为他们德不配位,在乌雅明之下令猎杀无辜的人练尸蛊时,他便不配当这个君主。而乌雅元桧明知不可为,却依旧接受父亲给他安排好的一切。
他们之间无人是无辜的。
李箫何神色自若,看着侧方低声道:“乌雅元桧来了,你这次出宫好自为之吧,也别忘了我们之间的协议。”
她顿了顿,同样看向那个周身冷漠的人,只得默然低头,附身朝他深深叩拜,唤了声:“小道拜见常德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