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要办呢！”莫非晚将自己的目光转向窗外，只觉得气息哽在喉口，心中一肚子的火气，却无法吐出。
果然，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相公纳妾，感觉真是不怎么好……
安阳为难一笑，叹道：“非晚啊，你将来可别埋怨娘偏心，不给你办婚礼。”
莫非晚垂眸不语，良久才道：“放心吧婆婆，我不会的。”
她笑着，却终究有些黯然，茶水微涩，如鲠在喉，她将茶杯放置回去，乖巧地端坐着。
周焉云看着安阳几近哄孩子的态度待她，恍如自己的亲女，心里又愤又妒，目光有意无意的扫过莫非晚的脸颊：你且蹦哒几天吧，你的好日子也快到头了。
最终视线落在小翠身上，看着她弱柳扶风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刻意惊讶道：“咦？晚姐姐，我的婢女怎会与你一起过来？”
莫非晚道：“闻言她的主子要打死她，我家骨羽看她可怜，便救了回来。恰巧，我家青月被人冤枉入狱，我身边没个人跟着不方便，所以暂且借来用用。”
周焉云气得胸口一阵剧烈起伏，但碍于场合她发作不得，柔声道：“怎么会呢？我与小翠一起长大，与她情同姐妹，晚姐姐还是快别开玩笑了。”
“原来如此啊，是我狭隘了。”莫非晚心里的阴霾一扫而光，看着她那张气成猪肝色的面容，心里愉快极了。
“我身边也只得小翠一个婢女，晚姐姐能否将她归还给我？没她在侧，焉云真是焦灼得很呐。”周焉云的唇角挂着微笑，恍如外头的暖阳。
小翠耳根一下烫了起来，不是因为娇羞，而是毛骨悚然，明明温柔的日光映在周焉云美如璞玉的脸上，看起来婉约而恬静，但自己却觉得她毒如尖吻蝮，看上一眼便要中毒的感觉。
“那可不行，我凭啥还给你？！”
莫非晚一口拒绝，让在座的人怔愣了一下，明明毫无道理且霸道的口吻，怎么就叫人这么稀罕呢！
除了周焉云快气炸的胸腔，其他人都是一副想笑不敢笑的模样。
感受到那些火辣辣的眼光，周焉云尴尬地笑道：“她是相府的人，卖身契也在相府呢，何况她确实是我的婢女，要回去不过分吧？”
“不如你把她的卖身契给我，这也不过分吧？”莫非晚突如其来的反问，睁着天真无邪的眼眸看着她。
“你！”
周焉云气得脸红脖子粗，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直勾勾的看着小翠，问道：“我们主仆这么多年，你若是回来，想必晚姐姐不会计较的。”
她的眼中全是威胁的意味，警告她识趣点，否则将不得好死！
小翠像触电般痉挛了一下，心一狠，咬牙道：“承蒙相府与小姐多年照顾，小翠不回去了……以后我想跟在安阳郡主身边……”
“呵呵……这样啊……”
然而周焉云始料未及的是，小翠这个贱人，竟敢忤逆自己！卖身契还在相府里呢，竟敢这样猖狂，日后定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莫非晚给她一个无辜的神情，面含微笑说道：“那么，就劳烦周小姐将小翠的卖身契给戍王府送过来喽。”
周焉云愕然，自己没有答应她好吧，望向安阳姨娘沉静无澜的表情，而自己平日里装惯安静温婉了，本来没那个底气发飙，何况自己还未过门呢，哪敢这么快就与正室对着来。
她轻摩了一下眉眼，温柔地道：“既然晚姐姐这么喜欢小翠，焉云愿意忍痛割爱，成全姐姐的心愿。”
莫非晚听了顿觉好笑，倒也没继续咄咄逼人，便假意止不住地感慨：“周小姐真是善良。”
“晚姐姐若不嫌弃，以后便喊我云妹妹吧。”
莫非晚嫣然一笑，唇角一点一点地扬了起来，笑道：“对了周小姐，你的婚服做好了吗？本郡主替你瞧瞧，虽然我没穿过，但我眼光绝好！定能给你一些意见。”
周焉云根本没想到她一闪而来的话题，生生把自己对她的示好推开，这也罢了，却抬眸撞上她那双冷月般漾着清晖的眼睛，那里清晰地映着自己此刻的狼狈。
愣了一小会，她才回过神来，道：“哦……做好了，七姨，麻烦你帮我把婚服拿过来。”
周焉云身侧已无贴身丫鬟可用，只得吩咐安阳的婢女。
七姨从寝室内捧着承盘出来，上面是一顶绿玉冠，头冠下面压着绿嫁衣，连遮面用的怯扇亦是绿色的。
“啪————”
莫非晚将绿玉冠扔在地上，上面的珠子散落一地，更是从腰带处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剪刀，抓起绿嫁衣便剪了起来，直至剪成一堆碎布。
硬是周焉云再能忍耐，在面对这一幕时，直接失控了：“莫非晚，你这个疯子！我杀了你！”
她正冲着过来，誓要把莫非晚撕成碎片。
但一直在旁保护莫非晚的骨羽瞬时出现，一掌推开了她，不过也只是轻轻一推，没敢用力，毕竟她是个孕妇。
莫非晚眸中的暗沉一点点加深，最后拿起那把怯扇，咔嚓一声，折成了两半，随手地扔在地上。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安阳懵了又懵，才惊愕问道：“非晚，你这是干什么？”
莫非晚沉声道：“看来周小姐仗着我婆婆是始安人好糊弄啊。”
随即，她转而对着安阳道：“婆婆，在我们南秦，绿嫁衣只有正妻才有资格穿，妾室只能穿粉色或藕粉的嫁衣，饰品亦是一样。周小姐身为南秦人，自是最清楚才是，你此举是对正室的大不敬哦，即便将你挂牌游街示众也不为过。”
安阳微一怔，道：“这么严谨啊？”
莫非晚道：“当然！若周小姐真穿了这身绿嫁衣与秦丧成婚，岂不是告诉天下人，她才是城主夫人么？”
安阳道：“但焉云嫁的是始安人，应该能免例吧？”
莫非晚道：“免例是有，像我姐姐嫁给废太子时，穿的就是绿嫁衣，但她身为嫡郡主，比太子妃的身份要高些，所以才能免例穿，除非周小姐同我姐姐一样，有封号才有资格穿绿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