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半雍笑得春风和煦,不再故作矜持做派,道:“李箫何与你讲过了吧,我此行的目的是带你回西隐。”
莫非晚轻笑出声,顿觉好笑,问:“你喜欢我吗?”
他双手抱插胸前,清澈无暇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狡黠,拍着心口道:“父皇喜欢的人,我自然也喜欢。”
他正经的回答,莫名给人带来一些喜感,莫非晚目光落在这少年身上,道:“你倒与大帝一样,一点儿也不矜持,并且谎话连篇。”
被说中心事的感觉可不怎么好,廉半雍行了个礼,眉梢轻挑道:“姐姐,其实不瞒你说,是父皇如此要求我的,他说若把你带回去,这个皇位才会传给我,你大发慈悲救救我,行不行?”
谁料,莫非晚只轻瞥了他一眼,只甩了一句:“关我屁事?我又不是开济堂的。”
廉半雍微笑颔首,面对着她,没脸皮厚得很,道:“没事,你迟早会答应我的。”
莫非晚道:“所以,长云公主是你放走的吧?”
廉半雍身子一晃,垂眸兀自叹息,摇头道:“姐姐,你是怎么知道的?”
莫非晚瞧了他一眼,除了他,还有谁能把长云公主偷带出去?何况这个婚事他比谁都想撇清,如果大帝说的是真话,那么公主他自然是娶不得的。
仿佛感受到了廉半雍的注视,她大方与他对视,看得他心里一阵打鼓,率先败下阵来,狼狈地错开视线。
莫非晚没有回答自己是如何得知,只道:“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何要来戍王府,你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做这种蠢事,也不可能为了见我而来,毕竟时机什么的都未成熟,你来了亦是白搭。”
廉半雍勉力一笑,可怜巴巴地望着莫非晚,咬牙道:“那天秦城主进宫给长云看见了,想着你们一定会带皇上出宫去,所以央求我来戍王府找一找。”
至此,莫非晚依然不知双雪殿危险的点在哪,刚才正要与师兄说到时,又被廉半雍这个不速之客打断了。
最让她不解的是,乌雅明之醒来的事,为何长云会知道,而且还传出兄妹俩过往的秘事,到底是李箫何的手笔,或是廉半雍为撇清婚事而造的祸。
毕竟他们都有理由这样做,不过长云给师兄下的毒是李箫何给的,这个无需质疑……
莫非晚好生打量了他一番,笑问:“长云这是想干什么?”
廉半雍巡视四周一眼,美眸亮晶晶的,像是打算说出不为人知、见不得光的绝大秘密。
“我家被灭门了,人都聚集在倾芳殿,不过三四人罢了,你不必担心有人偷听了去。”
“这样啊。”廉半雍松了口气,“长云喜欢皇上,你知道吧?”
“嗯。”莫非晚淡淡地应了声,忍着想打死他的冲动,忍下他要扯出一大段故事,却还在慢吞吞地的样子。
“呀!”一声突兀的低呼。
“怎么了?”莫非晚太阳穴一跳,投去看‘傻冒’的眼神,这一刻开始,便觉得他的微笑不再温润如玉,颇觉像隔壁家的二傻子。
廉半雍道:“姐姐,你为什么都不惊讶?”
“嗯?要……什么样的惊讶?”莫非晚嘴角抽搐了一下,弱弱地叹了口气。
“我偷偷跟你讲,长云喜欢皇上,是那种喜欢……你晓得不?!爱人之间的喜欢,长云想趁皇上病重,带他一起私奔,所以求我来戍王府找人的。”
莫非晚陷入沉思,没想到长云的胆子竟然这么大,为了自己的私欲,不顾道德底线,也要带自己的皇兄走。
“你为什么答应帮长云?”
廉半雍坦荡地说道:“她威胁我,说若是我不成全她的心意,她便不走了,还要嫁给我……所以我也是迫不得已,如果你们不带走皇上,我早就把人偷偷送出去了。”
莫非晚语气缓了缓,道:“皇上……不,先帝乌雅明之对我师兄是什么样的态度,你知道吗?”
他挠头看着她,百思不得其解之际,直接道:“既然先帝回来了,自然要把皇上干掉喽,中毒只是个饭前开胃菜罢了,后续他会死得很惨的,不过先帝可能没有机会了,你们这样一搞,他以后肯定会有所防范的。”
莫非晚很快回过意来,问道:“长云是知道先帝要谋害皇上,所以才这么执意把他带走吧。”
“大概是吧……”
廉半雍思绪翩飞,忆起那个满眼傲慢的公主殿下,不由自主地摇头,女子的眼光这般短浅,以为远走高飞便能一世平安了么?好笑。
“臭弟弟,不如帮我一个忙,可否?”
廉半雍莫名羞涩一笑,挥动宽大的衣袖,道:“不否,不否!我要走了,皇上我是无法给长云带出去了,但得给她去个信。”
莫非晚抱臂倚靠在圆拱门边,道:“行……我这就去告诉我师兄,你真实的、恶毒的目的,你想留在南秦度过难关,我偏偏让师兄送你回西隐,让你继续饱受手足相残的日子。”
廉半雍愣了一下,回身过去,道:“要不要这么毒?我可是很认真地讨好了你这么久。”
莫非晚的美眸徒然迸发出互相厮杀的厉芒,像是你不帮我,那就去死吧的错觉。
“罢了,你说!若我能完成,自当帮你!”
“把长云给我送回宫去。”
此言一出,廉半雍如雷贯耳,毫不留情地拒绝:“我是要当皇帝的,她回去后非得嫁给我怎么办?父皇说了,正妃必须娶你才行,否则打断我的腿。”
“你……”
莫非晚正想开口,一道刺眼的红徒然出现在阳光底下,就在廉半雍的背后,悄无声息。
“晚晚不必担心这件事情,我已经送长云回宫了。”
秦丧的声音如惬意微风,悠扬自院中徐徐而来,吹散了莫非晚满腹郁结的肝火。
廉半雍循声望去,不由得大骇:“吓死我了!怎么一点声儿都没有。还有你干什么自作主张把长云送回去,坏了我的事?”
秦丧的笑弧扩大,眼底的光芒渐渐喜怒难辩:“你且跟我说说,坏了你什么事?”
被这么一提醒,廉半雍欲言又止,总不能告诉他,是的,我打算抢你老婆带回家去,你坏的事就是阻止了我抢你的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