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安阳楼,见秦丧在屋内等她,桌上摆着饭菜,明亮灯火下,他面如凝脂眉似画,目若朗星眸带笑,一抹温柔自他身上散发。
不过,莫非晚也只是一瞬间的恍惚,她走近他,问道:“不是说有事吗?怎么会比我回来的还早。”
“办好了,”秦丧给她盛了碗饭,“蝗灾一事是宁西岭所为。”
“咳……”莫非晚呛了一下,将杯子放下,道:“他?他不是皇上的忠臣吗?他敢做这样的事?”
“自从皇上种入续命蛊后,宁西岭与他便貌合神离了。他一心想扶持乌雅元桧上位,希望宁家恢复往日的簪缨世族,他的目的除了陷害太子,更是为了让皇上彻底失去民心。”
“但他惹来蝗灾,为什么还要杀人?而且是三种不同的方式,窒息,奇毒和淹死。”
“他只是引来蝗灾,人不是他杀的,估计他也没想到,有人借蝗灾之事杀人,但他的目的也算达到了,太子成为人人喊打的灾星,现在就差让皇上失去声望了。”
莫非晚疑惑的望着他,问道:“宁西岭一直隐藏在暗处,做事又十分谨慎,你是如何查到是他用诡术引来蝗灾的?”
秦丧缓缓地道:“那日斐婉引诱我上床,她问我还会不会帮她报仇,我说过我不会食言。很早之前我在南疆碰见过宁西岭,他在找操控诡术,当时我并未放在心上,后来在京城再见到他,忽然明白他的诡计,遂将操控术教给了他。”
莫非晚紧皱眉头,冷淡道:“所以你是想用这个方法替斐婉报仇,让南秦陷入绝境里,难怪你会有闲情养几只蝗虫来玩玩,因为你也想不到蝗虫会变异,变得会咬人和吸血,所以你才会先知它们一日产卵三次。”
秦丧道:“是,我原是打算让他们狗咬狗,南秦损失的不过是一年粮食,但皇族里却会大乱,只是没想到歌儿回来后,竟生出这么多变数。”
莫非晚神情略诧异,虽然知道歌儿不简单,但没想过会和蝗灾有什么关联,她问道:“歌儿她是什么来历?”
秦丧摇头道:“查不到,她就像是凭空而出,一点蛛丝马迹都查不到,但是她好像和你一样,是回来复仇的。”
歌儿进京后接触的第一个人是太子府里的宦官阿贵,他和她发牢骚说太子府一到夏日蚊虫就多,老是咬得他夜里睡不好,然后歌儿给了他一包药粉,说是可以驱赶蚊虫,只要撒在墙边就行。
莫非晚陷入沉思,阿贵会不会是歌儿所杀?如果是,为什么要让他的尸体出现在自己面前?还有血墙上的画……
秦丧见她神色凝了又凝,道:“无须多想了,你不是说三个月内必须离京吗?如今时间过半了,既然皇上和太子即将衰败,你何必再理其他变故呢。”
“我只是不想无辜的人枉死罢了。”莫非晚放下手中的筷子,“我吃饱了,先回房去了。”
“等等,”秦丧犹豫一下后,叫住了她,“其实……那晚我和斐婉什么也没发生。”
“哦,那真是可惜了。”
她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不知何时起她对感情之事没了当初的热枕,好像……可有可无。
李将军府
李箫何正在院子里煮药,听见落地声后,用蒲扇招了招:“莫小姐,我在这里。”
莫非晚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道:“真是感谢你垫了堆稻草让我落地。”
“莫小姐客气,是我应该做的,”说罢他又去扇炉子,“你有什么疑惑问我?”
一阵药味扑鼻而来,莫非晚差点被呛晕,她把近日发生的事告诉他,但是没有告诉他秦丧教宁西岭操控的事。
李箫何道:“你确定那几颗鸡胆状的东西就是练尸?如果在胃部的话应该会化作无才是。”
莫非晚道:“秦丧也看过了,确实无误,而且那具尸体还留有血肉,倒是皮被蛆和卵啃咬的不成样子。”
李箫何道:“这就奇怪了,照理说不应该啊。”
莫非晚道:“还有一事让我很费解,皇上竟然下令把蝗灾中遇难的人都烧了,我怎么觉得他好像有什么要隐瞒一样。”
李箫何闻言紧皱起眉来,这些日子以来除非是皇上召见,否则他整日待在将军府,皇上这个毁尸灭迹的做法的确很可疑。
莫非晚又道:“算了,这个且不谈,你知道有什么药物是可以引蝗虫去指定地方或产卵的吗?”
李箫何道:“有啊,木魂香,你怀疑蝗虫产卵在莫家陵园和太子府都是人为?”
莫非晚揉揉眉心,道:“原来是木魂香,有人故意引导蝗灾是莫家亡魂所为,先是太子府出事,太子失势,你说下一个会不会是皇上?”
李箫何笑道:“祭天大典那天就知道了。”
莫非晚大概可以断定歌儿给阿贵的药粉便是木魂香,只是她为何要这么做?
李箫何把目光转向一侧,微微迟疑了下,道:“等太子和皇上都失势了,这个江山终会落在别人的手上。”
而这个人便是精明能干的乌雅元桧,莫非晚知道他的意思,道:“皇上的儿子里面谁都有资格做皇帝,唯独太子和常德王不行!”
“所以皇上还不能死。”
“什么意思?”
“皇上一死,按照律例太子登基无疑,但宁西岭肯定会带领尸蛊攻城,在此之前,先铲除乌雅元桧背后的支持者。”
莫非晚缓缓的点了点头,道:“等祭天大典过后,无论皇上和太子的下场如何,我都会去夷荒,我会在那毁掉所有尸蛊。”
“好,皇上和太子交给我,你只要做到答应我的事就足够。”此时,药煎好了,他又道,“天快黑了,你回去吧,我还要送药去给我娘喝。”
莫非晚翻墙出去时,忽见一个身影在身侧,她转头去看,诧异道:“秦丧?你在这里干嘛?”
他轻轻瞥了她一眼,终于皱起眉,问:“李钰焕,你的新情郎?”
“……”
莫非晚无语的叹了口气,从他身侧行过,懒得理他。
不知从何时起她的眼神开始一贯冰冷,秦丧追了上去,道:“天马上要黑了,你不回安阳楼?”
“皇上有旨,让我进宫商议祭天大典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