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钰蒙立马请罪道:“皇上恕罪,母亲只是一时失态,请原谅……我……我也挺喜欢斐姑娘的,臣很是欢喜这门婚事。”
乌雅元桧并没有说话,但脸上的神色显然缓和了许多,他负手于后,道:“无妨,朕知道李夫人心中有些不悦,这样吧,你看你还相中哪家的姑娘,朕一并赐了。”
李夫人整个人手足无措,仰头见乌雅元桧神色平静,遂开口求道:“我看工部尚书家的嫡女不错,还有户部侍郎家的嫡次女……她们都出生名门望族,若是嫁给我儿,万万不能为侧为妾的。至于斐婉丫头嘛,我也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妇人,抬为贵妾尚且能接受。”
说到底,李夫人仍然不愿斐婉嫁给李钰蒙为正妻,她胆敢如此要求,一来是仗着自己儿子在夺嫡时出过力,二来她儿子如今掌管着兵部的要职,将来皇上可是要依仗他的,提出这么一个小小要求并不过分。
斐婉含泪嗤笑,一颗眼泪坠落于地上,随即溅散开来,又慢慢模糊成一点印子。
乌雅元桧没有回答李夫人的话,而是问莫非晚:“师妹,你觉得如何?”
莫非晚迟疑了一下,只好说:“斐婉的选择最重要,我们不能不经过当事人的意见。”
众人总算注意到一直跪在地上的斐婉,她伏于地上磕头:“奴婢自知配不上李将军,所以这门婚事作废吧!”
见莫非晚意料之中的样子,乌雅元桧点头微笑,道:“好,强扭的瓜不甜,朕允了。”
李钰蒙懵了一下,满是失落,问道:“斐姑娘……你,你不愿意嫁给我吗?”
她冷若冰霜,微一扬眉,道:“不愿意。”
“可是……可是……”相处的这段时间,他明明清楚她的心意,她看自己时的那种柔情蜜意,是对爱人才有的。
“可是什么?斐姑娘能如此想,真是太好了,身为李家主母,我肯定对她的婚事上心的,我看后厨王大娘的儿子就不错,与她十分相配,等他们成亲时,我一定封上一个厚重的喜袋……”
李夫人心里大喜,能摆脱这种低贱的女子入她李家,是多么值得庆幸啊,但同时也为她拒绝自己的儿子而有些闷闷不乐,她儿子多优秀啊,生得又俊俏。
王大娘的儿子是马厩里喂马的长工,可能因为母亲在厨房里做事,所以伙食不错,生成一个两百斤的大胖子,因为又矮又胖,今年已有三十几岁,仍然找不到媳妇。
这人李钰蒙也有印象,平日爱对府上的婢女动手动脚,说些污言秽语,还吃过母亲的责骂,若不是因为王大娘是父亲的奶娘,他们母子早被赶了出去。
斐婉不过十六岁,如何能嫁给一个与自己父亲同样大的男人?
“娘,你胡说什么?那个大胖子如何配得上斐姑娘。”
“闭嘴!”李夫人恨铁不成钢的剜了他一眼,随即变为笑虎口,“此事便这样商议好了,来人呐,今日我高兴,叫王大娘过来,我为他们商量商量婚事的流程。”
她那种小人得志的模样,完全忘记其他一众人等,甚至把当今皇帝都掠在一边。
莫非晚望了他一眼,低声道:“师兄,你无聊吗?”
乌雅元桧口气平淡:“不无聊,我看斐婉有要事说,想必会很精彩。就当是茶余饭后的消食活动好了。”
果然,在李夫人自导自演,乐得不可开交之际,斐婉求道:“皇上,奴婢有一事相求,关于奴婢的父母,望皇上为我做主。”
见入了主题,乌雅元桧道:“李钰蒙,看来你家有冤情啊,还不带路去正厅,是要朕站着审案吗?”
李夫人闻言心里咯噔一下,脸色霎时煞白起来,正想开口说斐婉胡扯时,却被身边的老嬷嬷拉住,看到她眼神的示意,才稍稍冷静下来。
李钰蒙怔怔地看着斐婉,方才反应过来:“请……皇上这边请……”
大厅内,除了跪在地上的斐婉,其他人全部落座,乌雅元桧率先开口:“斐婉,你怀疑你父母的死另有隐情,且说来听听。”
“前些日子,我在外遇到劫匪,不幸被刺伤腹部,因为我家公子李钰焕消失不见,所以我不敢回到将军府,怕被夫人和刘姨娘责罚,便在外面养伤,想等伤好点再回去,其实另外一个原因,是怕我爹娘担心,不想让他们知道我受伤。
“没想到,李公子带兵在外巡逻,缉拿废太子的残党余孽的时候,他发现了我,因我是将军府的人,遂对我照顾有加,没想到这件事被生性多疑的李夫人发现,她以为我要勾引她的儿子,所以害死我的父母!”
“你放屁!”李夫人跳了起来,指着她辱骂,“天子脚下,你休得信口雌黄,我……我还是先帝封号的诰命夫人,你竟然冤枉我?得亏我心系你的婚姻大事,还为你寻得好夫婿,你太让我失望了……”
说完后,她哭闹起来,像是受尽天大的委屈。
李钰蒙觉得尴尬,正想开口,被乌雅元桧拦了下来:“钰蒙,我们这些局外人,不宜出口参和其中,特别是你,若无朕的旨意,你不必开口说话。”
李钰蒙唯有坐回椅子上,看着母亲与斐婉,不发一言。
乌雅元桧打断李夫人的哭闹:“夫人不必这般伤心,若她冤枉你,朕必定不会放过她。”
转而,对斐婉道:“既然你一口咬定李夫人是杀害你父母的真凶,你可有证据?”
斐婉道:“有,我父母死的那天晚上,李夫人见了我父母,就在后院莲花池的亭子里,那处院落十分偏僻,平日无人去的,她伙同身边的老嬷嬷逼迫我父母跳入莲花池……”
李夫人冷静下来,狠狠掐住颤抖的手,道:“你都说了,那里的院落偏僻,我怎会去那里?何况你父母都是乡下做惯粗活的农民,力气如牛一般,我和老嬷嬷都是女流之辈,力气小得很,如何逼迫他们?”
斐婉道:“你们当晚的所做所为,尽让刘姨娘看到听到,她就藏在你们坐的长椅下。你用我威胁我的父母,说我是低贱的人,胆敢肖想你的儿子,我父母与你争论,你一气之下,威胁他们若不跳塘自杀,便把我杀了……这些黑心话,你还记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