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嬷嬷垂首施礼：“皇上，莫听信她这种小人的话，我家夫人心善人好，蝗灾之后，城中百姓无粮入肚，夫人二话不说，又是捐赠粮食，又是赠送衣物，试问如此善良的人，怎会害死人？”
乌雅元桧漫不经心地听着她们争论，道：“师妹啊，你认为谁在说谎？”
“……”莫非晚无语地望了她一眼，只好道：“既然双方各执一词，还是让刘姨娘过来对质为好。”
李夫人一脸局促的模样，神情却微不自然，可嘴上依旧不饶人：“安阳郡主真是说话不经脑，谁不知我府上有一个疯魔多年的姨娘？她说的疯言疯语能做真吗？”
莫非晚笑道：“反正我不知，疯不疯你我说了不算，既然你想尽快澄清，便不要阻挠！你们主仆东扯西拉，外人看来还以为你们做贼心虚呢！”
“传刘姨娘过来吧，”乌雅元桧开口下令，转而对李钰蒙道，“你母亲素质低下，朕还是与你讲吧，安阳乃南秦异姓王的郡主，莫家的罪名终有一日也会澄清，你母亲说话没脑子，冲撞郡主乃是大罪，这次朕姑且饶她一次，下次可没那么幸运了。”
此言一出，李钰蒙跪了下来：“皇上息怒，臣一定谨记于心。”
李夫人愕然，她向来讨厌莫非晚，敢大言不惭，全是因为自己儿子立了功，所以嘚瑟得很，遂有点目中无人，但没想到皇上竟然当面批评自己的儿子！她又惊又怕，不敢再出口说话。
这出小风波之后，刘姨娘来了，她依旧瘦得不成人样，惨白着一张脸，脸上早已不见往日的恍惚懵懂，她跪在地上，与斐婉并排。
乌雅元桧道：“说吧，把当晚看到的听到的，如数说出来。”
“那晚，我正在那处废院听风发呆，突然听到声响，我一慌便躲在长椅底下。夫人很生气，打了斐婉的爹娘，说他们养出这么一个不知羞耻的女儿，也不看自己什么身份，竟敢勾引李家嫡子……”
“放屁！”李夫人又怒又急，抖如筛糠，“你这个疯子，竟敢污蔑我，反了你！”
乌雅元桧冷看了一眼她，道：“刘姨娘，你继续说。”
刘姨娘捂住心胸，微微的喘气：“夫人威胁他们自杀，否则便杀了斐婉，斐父跪地求饶，说自己的女儿绝不会勾引别人，斐母在一旁作证，但作证有什么用呢？以夫人的为人来说，只有死人才值得相信，这时，斐父提出带女儿回乡下，承诺永远不会再来京城，希望她能饶过他们一家三口。
“但夫人哪会相信？逼着他们跳下池塘，直至淹死才与老嬷嬷离开，我听得一清二楚，他们就是她害死的！”
刘姨娘指着李夫人，眸中的恨意似是要喷发出来，泪也不自觉地滑落。
李夫人慌了一下，但很快便恢复强势，喊道：“胡说八道，你有什么证据？”
刘姨娘指着她的手臂道：“你与斐母起了争执，我听见你喊痛，骂她竟敢挠破你的手，不出意料的话，你的手有伤。”
李夫人捂住手臂，依旧狡辩：“手上的伤是我挠痒抓破的，并不是什么人挠的。”
见她还是死不承认，斐婉也不急：“我娘抓得极深，她虽然落水，但在指甲里仍然遗留着你的肉，我已让仵作检查过，确是人肉无疑，你手上的指甲印与我娘的指甲做个比较，看吻合不吻合即可。”
李夫人彻底懵了，手早已藏在身后，道：“不可能，我不做比较！”
乌雅元桧顺时出口：“李夫人，不做怎能洗清你的嫌疑呢？来人呐……”
“等等！”老嬷嬷阻止下来，跪在地上，“老奴认罪，这一切都是老奴做的，与夫人无关，都怪斐婉勾引公子，害夫人吃不下睡不着，当时只想教训他们一番，谁知斐母竟然攻击夫人，把夫人的手抓伤了，我一气之下便把他们推了下去……”
刘姨娘急了，道：“不是……不是这样的……”
斐婉抓住她的手，微微摇了摇头，她才冷静下来，不再说话。
李夫人倒是顺势而上，与老嬷嬷相拥痛哭：“嬷嬷，虽然你杀了他们，但你为何要说出来？我……我一直想着替你遮掩，哪怕最后是我顶罪都好……”
斐婉冷笑出声：“所以，夫人是承认当日去了废院，与我的父母相见了是么？”
到了这个情景，她如何再否认，没好气地道：“是，是去了，但我们没想过会害死他们，都怪他们下贱，肖想不该肖想的东西！”
斐婉道：“夫人何必动怒，我只是想说，你手上的伤应该被抓得稀巴烂，用指甲做比较实属无稽之谈罢了？”
李夫人条件反射，一把拉起衣袖，看了一眼手上成坨的伤，怒火攻心：“你诓我？”
“不诓你，你会承认？”斐婉冷冷的看着她，“我料想老嬷嬷会替你顶罪，因为仅凭刘姨娘的说辞，你是打死不认的，其他人也无法将你怎样，但我斐婉发过誓，绝对要亲手送你入官府坐牢！”
她的一番话下来，令李钰蒙错愕了，其实在她指向母亲的时候，他便知道，母亲绝对参与其中，是害死她父母的真凶，可是他依旧期望，她能饶了母亲一命，哪怕是看在自己的份上……
但想到这，他便蔫了，母亲可是害死人家父母的凶手，怎么可能顾及他们之间那点火星般的暧昧，连感情都算不上……
李夫人反而松了一口气，还以为她有什么了不得的证据，也不过如此，反正坐牢的事让老嬷嬷去，她最多落得个管教下人失职之责，完全不会殃及自身。
想到这里，她的底气彻底回来了，气势汹汹：“哼，好大的口气！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官府是你家开的呢！想冤枉我？！皇上在这呢，任你怎么作妖。”
斐婉懒得与她争辩，给了刘姨娘一个眼神，让她说出来。
刘姨娘道：“夫人可知我为何那晚会去那吗？”
“呵，好笑！你一个晦气的病秧子，我管你去那里干什么？我吃饱了撑的？”
刘姨娘不管她的嘲讽，继续说道：“我每晚都会去那听风，我儿子钰焕最喜欢去那处听风作画，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
话音刚落，李夫人惊愕地转头去看她，浑身冰冷且后退了两步……